他的皮肤变得滑腻而不可握住,从你手指间软软的流了下去,你睁大眼睛低下头,男生脸上的五官像是遭到高温烘烤的糖人,全都融化了,乱七八糟的嵌在流体一样的皮肤上,一只全黑的眼珠横在原本嘴巴的位置上,另一只横在脸颊处,阴沉沉的盯着上面,而嘴唇已经化完了,只剩一条黑缝。
他趴在地上的四肢也像融化的蜡烛那样成了一团液体,一个大活人在短短十几秒内消失了,只有流动体顶部乱八七八还未消失彻底的毛发彰显着它曾是一个人类。
那只乌沉沉的全黑眼珠仍旧盯着你,和咒灵别无一二的嘶吼声从长满裂齿的黑缝中尖叫升起,冲击着你的耳膜。
你呆住了。
你从来没见过这种场面,人类变成怪物的场景远比直面怪物要恐怖得多喘了口气,你努力想镇定下来,但是一个人生命那么脆弱吗?仅仅一瞬间,他死去了,你确定他曾是个人类方才锢住手腕时,他的脉搏还在跳动,然而下一秒
小镇上的那些人你的妈妈也是这样死去的吗?
关于一些矛盾
一切结束的很快,当天台上的那只咒灵灰飞烟灭时,这只不知变成什么的东西液体生物也停住了蠕动,七海建人从外面天台上走了进来,你还在呆在原地愣神。
黄绿色的瞳仁冷静的扫过地上的黑色不明物体,他将裹着布条的短刀放好,把目光移向你:怎么了?
我
你打了个颤,声音都抖了起来:他
是个人类?他接着你的话说:我看到了。
精神系感染咒灵。七海说:这大概就是那位疯了的灵异部部长。
我不明白他混乱的思绪一时间没法得到整理,你卡了半天,在七海冷静的目光里终于稍微镇定下来:这是怎么回事?他为什么
你的样子看起来太慌乱了,不过不奇怪,即使是七海建人自己也远不像表现出来的那样冷静地上的那滩肉色的流动体像是被果皮包裹住的水,尽管已经不再蠕动,但仍有类似心脏跳动的声音从肉色流动体内传来,扑通扑通的跳个没完,男生黑色的眼珠子还未来得及消失,只嵌在毛发的边上,没有神采的闪着光。
没救了。
他深呼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身为咒术师,面对这样的场景是不可避免的常态。七海建人把颤抖的你转了个面:虽然这么说很残酷但是很抱歉。
人类就是这样弱小,他的结局也很可能是你我的结局,也许有一天
也许有一天,你我的结局不会比这更好。
下定决心拨打五条悟的号码前,他犹豫过。
死亡几乎是每个人内心都不能回避的恐惧,他训练时说的无数次不害怕都是给自己勇气的谎言,即使此刻他已经是个大人了,再也不是当时躲在学姐身后抱着灰原雄掉眼泪的孩子,然而如果剖开心脏去询问,他有比当年更勇敢吗?
他还是怯弱。
七海摸了摸你的头,很难得的露出温和的表情:不要怕。
不要怕
这道声音仿佛和记忆里某个年轻的声音重合在一起,在很久之前在某片废墟上,是谁和你说
不要怕
不要怕什么?
你往后退了一步,努力想稳定住自己的步伐。
但骤然的晕眩和黑暗如狂风般猛烈的夺走了你的意识。
你眼前一黑,倒了下去。
没什么大碍,她碰到那只咒灵的衍体了吧?被精神污染了而已别那种表情,不严重。
没问题吗?
没问题,你先去做报告吧,这一次要单独联系警察厅,不然没法解释还挺麻烦的,这边就交给我好了。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再被关上,声音很轻,这下房间内就只剩两个人了,硝子叹了口气,摁了摁眉心。
床上的人看起来只是在睡觉,事实也是如此,二级咒灵的衍体,还是紧急情况下被汲取的精神力,这导致衍体很弱小,造成的后果也不严重,一觉睡过去也没什么大碍了。
她翻了一下检测报告,比起半个多月前的那一份,这一次的就要稳定的多,但是那种不知从何处而来的诅咒气息却没有半分减缓。
如果是感官迟钝的弱小咒术师,恐怕第一眼会把你误以为是咒灵吧。
指腹在粗糙的纸张上摩擦了几下就不动了,窗外的风轻飘飘的吹进来,将陷入沉思中的人惊醒。
她把目光移向床上昏睡的人。
活着。
她心想。
门再次开的时候家入硝子正倚在床边的墙上低头看文件,听到声音也只是抬起眼睛望了一眼门口,并没有对匆匆赶到的来人感到意外。
她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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