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陈废后的那句“见一个爱一个,男的女的都搂在怀里”,中常侍就是有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复述。
“她以为她是谁!中宫皇后吗!朕早就把她废了!要挟朕?!朕不吃这一套!”
刘彻愤愤道,“朕有后宫佳丽三千,每一个都比她年轻比她漂亮!比她会讨朕的喜欢!还有皇后!皇后进宫第二年就给朕生了个公主,如今又为朕生下皇长子,朕早就儿女双全美人绕膝,会稀罕她和她生下的孩子!笑话!真是天大的笑话!”
“陛下英明,陛下所言极是。”
中常侍额头冷汗直冒,整个人恨不得埋进地板。
然而,刘彻嘴上骂着不稀罕不在乎,气头过去后看了眼放在案头的《长门赋》,回想那一夜的柔情温婉,忍不住叹了口气:“算了!过去的都已经是过去!既然她为朕生下孩子,朕于情于理都该去长门宫看看她和孩子。不管怎么说,我们也曾经是结发夫妻,她当年对朕……纵然有些泼辣蛮狠,却也……唉……你替朕准备一下!”
“喏。”
中常侍退出,心里却还是七上八下,跨门槛的时候难免分心,一个脚滑就——
“走路不长眼睛吗!”
尚未完全褪去儿童的稚嫩的声音响起,中常侍抬头,吓得赶紧磕头道错:“奴婢有错!奴婢走路不长眼睛,冲撞了霍少爷。”
原来,眼前这个十岁出头的锦衣男孩正是皇后卫子夫的长姐卫少儿十余年前与来平阳公主府小吏霍仲孺私通生下的霍去病。
身为私生子的他原本会和舅舅卫青一样长到五六岁年纪被送回另有妻儿的生父家中给同父异母的兄弟姐妹们做牛做马,也可能留在平阳公主府作为奴隶人长大。
所幸霍去病天生富贵命,他出生后不久,卫子夫就入宫得宠被封为夫人,生下当今天子的第一个孩子,舅舅卫青更是天赋异禀,初次上战场就打出惊天战绩,逆转了大汉自立国以来连续百年的对匈战事不利,成为皇帝的心腹爱将。
从此,卫家飞黄腾达,卫子夫的两个姐姐都嫁给了当朝名门,霍去病更是从小进出宫廷,被皇帝视为己出,就差把深宫内苑当成自家后院。
所幸霍去病虽然从小富贵,却也没有蛮横跋扈到完全不讲理,见中常侍主动向自己磕头道歉,便不再追究,双手抱拳在胸,好奇指着内殿问道:“你平日里做事谨慎,怎么突然走路不长眼睛,是不是姨夫心情不好冲着你们发脾气?”
“这……”
中常侍不敢回答。
霍去病:“你不说,我自己进去问姨夫!”
说完,少年就要进殿。
“别——”
中常侍知道,以霍去病在皇帝跟前的分量,即便说错话做错事也不会被严厉责罚,但他这个阉人却难逃事后被重罚的命运。
思量再三,他决定对霍去病说实话:“霍少爷,我跟您说个秘密,您可千万别告诉皇后,陛下他确实在生气,为的是长门宫的事情。”
“长门宫?陈——唔!”
中常侍眼疾手快,捂住霍去病的嘴:“小候爷,这个名字可不能乱说出口!”
话音未落,身强体壮的少年已经挣脱中常侍的控制,反手一个耳光打在阉人脸上。
中常侍吃痛,却也知道这个耳光是自找,低声下气地说道:“总之长门宫的事情可大可小,霍少爷您千万要封住嘴巴别在皇后殿下跟前提起,更不要在陛下面前——”
“知道了知道了。”
霍去病不耐烦地甩下白眼,大步走进内殿:“姨夫!姨夫!”
……
……
在陈阿娇这件事情上,刘彻的态度一直很矛盾。
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他娶她为妻、立她为后是出于政治目的,以巫蛊之名废她则是因为她对他而言已经没有了利用价值。
然而,不论是年少时的金屋承诺还是登基后连续十年耗费巨资为陈阿娇看病以及对巫蛊事件的处置,都不是一句简单的政治需求能够概括。
他曾经爱过她,因为所有的男孩都会在年少懵懂时爱上比自己年长的漂亮姐姐,他如今也还记着她,不然就不会用被司马相如的《长门赋》感动的理由去长门宫探望她。
只是——
“如果你能像别人一样温婉懂事大度善良,能够在子夫得宠后做皇后该做的事情而不是找楚服进宫行巫蛊手段,我们的关系也不至于闹得这么僵。”
回想往昔,刘彻颇为感慨。
他们也曾有过甜蜜时光,花前月下誓言款款,可惜后来——
眼前再度浮现陈阿娇的一颦一笑,却如尖刺扎痛心扉。
如果一切可以从头开始……
“姨夫!姨夫!”
霍去病的声音响起,将刘彻从对往昔的追忆中拉出。
活泼的少年行礼完毕随即跑到皇帝姨夫身旁,推着胳膊问:“姨夫刚才在想什么?我连着喊了好几声,你才听见。”
“姨夫刚才在想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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