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掀起了赶路人的衣摆,猎猎的,是两面扯起的旗。
但那距离太长了,即使看到光明就在前方,想要触摸到,也还是筋疲力尽。
如果不是这样,傅知越不会拉着温楚淮进了一个小巷子。
也不会遇见一群混混。
那里距离他们想要到达的地方,不过两条马路。
看见他们的那一刻,一群混混像是群狼终于等到了自己的猎物。
几个人拎着酒瓶子就围上来,呦,长得不错啊,这黑更半夜的,给哥几个送点钱花花?
傅知越当时就要炸毛。
温楚淮不想在这时候横生事端,拦下了傅知越,和颜悦色地跟几个混混商量,我们今天确实出来得急,也没带什么钱,还有点急事,要么
没带钱也行,为首的叼着劣质雪茄,喷出一口呛人的烟雾,脏兮兮的手去勾温楚淮的下巴,你陪哥几个玩一晚上
滚!
话还没说完,傅知越一脚就踹在那混混肚子上,给那混混踹出去老远。
你他妈也配碰他?!
谁也没想到傅知越脾气这么大,震惊之后就是推搡起哄
操你妈!
你他妈谁啊!敢跟我们老大动手?!
几个混混声势浩大,拎着酒瓶就朝傅知越头上抡。
嘭
玻璃爆裂的脆响却早了一步。
是温楚淮抄起角落里东倒西歪的酒瓶,给距离傅知越最近的混混开了瓢。
艹!
抓、抓住他们!
哎呦,血!艹!血!
你他娘的!
刚才还气势汹汹的混混们鬼哭狼嚎,不管地上有什么东西,一概攥在手里,不计后果地朝他们冲过来。
傅知越也加入了战斗。
那时候的温楚淮,身手是真利落,几个破啤酒瓶子被他舞出了破风之声。
他躲开混混劈下来的利刃,腾身而起,敞开的薄外套在半空中划过流畅的弧度。
如果不是这样,或许口袋里的u盘不会掉出来。
那小小地一枚u盘从被划开的口袋里坠落的瞬间,温楚淮血都冻住了。
落地后不管不顾地去抢即将被踩碎的小东西。
所以没注意身后,被傅知越一脚踹飞的老大拎着酒瓶子走过来,手里的酒瓶高高举起,被月光投下一个长长的影子。
温楚淮抢回u盘,警惕抬头。
正对上那人狰狞的笑容。
去死吧!
哥!
砰
碧绿玻璃炸了满天,落下划伤了温楚淮的脸。
粘稠的血滴下来,还带着少年人的体温。
傅知越?!
哥,你快走
血顺着傅知越额角淌下来,傅知越往外推他。
快去,再不去赶不上了!
傅知越温楚淮扶住他,揉着他的脸,你别睡,你醒醒
呦,在这搞什么兄弟情深呢?老大朝地上啐了一口,斜着嘴,露出一口黑黄的牙,恶不恶心?
温楚淮凝住了。
他太瘦,瘦到一群人,没一个把他放在眼里。
他把那个u盘穿在橡皮绳里,挂在脖子上。
围观的混混捂着伤处,龇牙咧嘴地嘲笑,娘们唧唧的,大老爷们儿还戴这种东西。
温楚淮什么都没说。
他抄起了靠在墙角的铁棍。
后来具体是什么样的,温楚淮大抵是杀红了眼睛,什么也不记得了。
只记得眼前都是残影,耳边充斥着的也都是哀嚎。
再后来警车来了,把鲜血披面的一群混混请走喝茶。
温楚淮才知道这群人本来就是这一带的不稳定分子,只是平日里他们大多打一下就跑,不知道那天怎么回事,和他们纠缠了那么久。
温楚淮把那个u盘交到巡查组手里。
赶到医院,傅知越已经醒了,头上缠了几圈纱布,还有点渗血。
护士端着小铁盘,叮嘱,这几天注意不要碰水,不要发炎了。
现在的小孩真是唉,缝了好几针,还有点脑震荡,要是真出了什么事,家里人难过死了
温楚淮细细听着护士的叮嘱,跟傅知越商量:你住几天院,再观察观察。
包着纱布的傅知越小狗一样,乌溜溜的眼睛望着温楚淮,哥,我不想在医院,我想回家。
下车
回忆和现实重叠,九年后,同样穿着病号服的傅知越小狗一样,对他说,我不想在医院,我想回家。
温楚淮垂在身侧的手指收了收。
路过不明就里的同事有的过来拍拍温楚淮的肩膀,对傅知越大加赞赏,楚淮,这就是那个救了你的小伙子?
不错啊,真勇敢。
这是咱们前段时间刚签的法律顾问吧,多亏了你,要不然咱们医院的顶梁柱可就少了一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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