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的崖壁处,生长有赤木藤。赤木藤之毒性烈与厚扁相似,或许可以试试。”
纪珣告诉她赤木藤后,陆曈就在心中盘算,认为或许可成一线生机。
但平洲送过来时间太久了,翠翠没有时间。
她可能也没有。
她记得落梅峰上曾有一处地方,生长有赤木藤,但那也是很久之前的事了,只是眼下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先上试探寻一回。
裴云暎听完,点了点头:“原来如此。”想了想,又开口:“所以你对这里熟悉,是因为你经常在山上采药?”
看她对落梅峰熟悉的模样,每一处药田都很熟悉。
陆曈“嗯”了一声。
裴云暎抬起眼帘,“你和你师父从前在一起,你师父是什么样的人?”
“你问得太多了。”
“是你说的太少了。”他眯了眯眼,黑眸藏了几分探究,“你怎么从来不说你自己的事?”
陆曈很少说自己的事。
大部分时候,他问,她才会答。回答也是模模糊糊,多说一句都吝啬。常武县的过去寥寥几笔带过,他对苏南的陆曈更是一无所知。
明明戚家的案子已了,她已没有大仇在身,但某些时刻裴云暎还是能隐隐察觉,对方身上似乎藏了一个秘密,一个更深的、更不想为人发现的秘密。
她太狡猾,又惯会隐忍,无论如何试探审问,一丝马脚不露。
青年的目光太过犀利,即便隔着黑巾,仿佛也能将人看穿。
陆曈侧过头,掩饰般岔开话头:“那不重要,倒是你,我不一定能找得到赤木藤。你跟我进山,不怕被困死在山中?”
“不怕啊。”裴云暎漫不经心地开口,“反正你带的东西足够。”
“如果我找不到路怎么办?”
“那就陪你一起死。”
裴云暎含笑看她一眼,把水袋递给她,“反正先前你在医馆也说过,想和我一起死。”
陆曈怔然一瞬,一时忘了去接他手中水袋。
似乎在更早以前,仁心医馆时,他因望春山那句陷害段小宴的死尸登门来找她算账,来者不善,满腹算计,字字句句试探交锋。她那时威胁要与裴云暎一起死,对方却不疾不徐,含笑以对:“生同衾,死同穴,死后合住一坟冢的事,我只和我夫人一起做”。
当初心机试探之语,如今再说出口,意味全然不同。
她尚在愣怔,身边传来裴云暎淡笑的声音。
“陆大夫,如果你找不到出路,今日我们倒是可以死后合住一坟冢了。”
他说得吊儿郎当,陆曈却如被踩了尾巴的猫,一瞬跳起来,道:“谁要和你一起死?”
裴云暎愣了一下,有些莫名:“玩笑而已,你怎么这么激动?”
她一把拉下面上黑巾,忍住心中怒意瞪着他。
裴云暎坐在树下,也卸下布巾,凝视着她,目光微微一闪。
方才轻松气氛登时被打破,四周凝滞一刻。
“这不好笑。”僵持一会儿,陆曈冷道:“不要拿性命开玩笑。”
裴云暎:“你……”
陆曈一语不发地转过身,低头把水袋收好,背起医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赶路吧。”
她起身得迅捷,裴云暎垂眸沉思片刻,没说什么,拿上方才包袱,随着她一同往前走。
落梅峰大雪茫茫,除了漫山遍野红梅,难以窥清哪一处是哪一处。也难怪蔡方和林文虎会再三告诫,换做寻常人此时进山,十有八九会在里头迷路。
风雪渐渐大了。
山上雪比山下雪来得急,片片飞琼呼啸扑来,几乎要迷住人眼睛,陆曈一个没注意,踩进一个雪坑,踉跄一下。
“小心。”
裴云暎将她扶住,陆曈站定,忽觉脑子有一瞬眩晕,这眩晕来势汹汹,几乎令她支撑不住,抓住他胳膊才得以站稳。
裴云暎低眸:“怎么了?”
陆曈摇了摇头,将方才那一瞬的不适压下,待视线掠过前方时,登时眼睛一亮。
“到了。”
前方不远处,果然有一处蜿蜒溪流,溪流水已全然结冰,与雪地混在一处,不细看根本瞧不出来。若非对此处熟悉至极的人,很难查出端倪。
陆曈背着医箱,快步跑过去。
裴云暎跟在她身后:“慢点。”
待走到近前,果然见溪流以北,有一面斜斜崖壁,此刻被积雪覆盖厚厚一层。
陆曈望着崖壁,心中一时忐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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