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竹话音未落,人已经跑了出去。
她应该急什么?
颜鸢只觉得一头雾水。
为什么要在书房里摆一张榻?
颜鸢被阮竹搅得云里雾里,稀里糊涂地用完了早膳。正当她在一小口也一小口抿着尘娘端上来的汤药时,阮竹已经从内务司折返了。
回来的阮竹面色凝重,死气沉沉,就像是一个被霜打了的茄子,和出去时容光焕发的模样截然不同。
“……怎么了?”颜鸢问阮竹。
阮竹抬起头来,满脸欲言又止的表情。
她张了张口,艰涩道:“娘娘……昨日黄昏时候,是不是去了梅园?”
颜鸢愣了愣:“嗯?”
阮竹脸色低沉道:“内务司里的人说娘娘昨日深入梅园,如今谣言已经传遍了……”
颜鸢顿时想了昨日走出梅园的时候,撞见的那几个鬼鬼祟祟的人,想必就是他们把这事传了开去。
不过想来这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事情,梅园只是一座荒废的园子,既不是宫里明令禁止的禁地,也非禁卫把守要害。
大门就开在那,难道还不许人进去看一看么?
颜鸢就索性承认了:“本宫只是好奇去看一看。”
阮竹顿时急道:“娘娘,那边传闻闹鬼啊,娘娘怎么……”
颜鸢道:“可本宫没见到鬼。”
阮竹恨铁不成钢:“这和有没有鬼没有关系,我的娘娘诶……”
阮竹的脸色铁青。
因为外面的谣言并不是闹鬼那样简单。
早在皇后娘娘回宫之时,宫里就已经有所传言,传闻皇后娘娘是受了鬼魅之恩,因此才得到了圣上的青睐。
人人都知道圣上与定北侯素来不合,出宫前圣上对这位定北侯之女还不屑一顾,何以短短几日就对皇后另眼相看?甚至为了皇后不惜冷落了专宠三年的贵妃娘娘。
谣言穿来穿去,最后一个消息不胫而走。
曾经不止一人在梅园周围见到过皇后娘娘。
阮竹深深吸了口气,她看了一眼颜鸢,低声道:“这梅园除了闹鬼,还有一个传闻。”
前朝时,那位梅妃其实不是一位国色天香的美人,她之所以可以专宠,是因为她差人从西南那边请来了巫蛊之术,以发丝入药,哄骗皇帝吃下,因此皇帝对她才魂牵梦萦。
后来东窗事发,梅妃杀人沉湖,皇帝才恢复了神智。但是因为梅园一直闹鬼,便有传闻说梅妃的恶灵犹在飘荡。
所以后来那些不得宠的妃子,就会偷偷入梅园去找一些梅妃旧物,佩戴在身上,以召帝宠。
阮竹气得咬牙切齿:“那帮人根本不知道娘娘与圣上在宫外时同生共死的情分,又因见过几次娘娘去路过梅园,自然就分外添油加醋造谣!”
“……”
颜鸢目瞪口呆。
这梅园竟然还有这样的故事?
怪不得阮竹出去了一趟回来,脸都青了。
颜鸢完全可以想象,外面传闻的肯定比她描述的还要刺激。
不得宠的皇后一念之差走了邪路,入了梅园招惹了鬼怪,然后用因邪之术勾引得皇帝泥足深陷。
情节光怪陆离又合情合理。
比她昨晚上看的内折还要精彩。
“那帮奴才早晚要被拔了舌头!”
阮竹气得眼睛通红,目光落到颜鸢身上,满满的关切:“但是娘娘,等下可万万别去梅园了,人言可畏,不要折损了娘娘的福分。”
颜鸢郑重点头:“等下不去。”
昨天的食盒才放置了一日,她就算要去查看也不会急于一时的。
她晚上再去。
主意落下,颜鸢便心安理得地回寝宫又睡了一觉。
等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
她换上了轻便的衣裳,好不容易支走了阮竹与小鱼,却没想到在院门口与楚凌沉撞了个正着。
夜色下,楚凌沉的神态冷淡,居高临下看着颜鸢:“怎么,皇后不欢迎孤?”
颜鸢面瘫道:“自然不是。”
……
颜鸢没有办法,只能把楚凌沉迎进了望舒宫。
她原本只是想带他去前厅,谁知道他竟然径直走向了书房所在的方向,她无奈只能跟着。
半刻钟的时辰后,颜鸢坐在自己的书案前,面对着眼前厚厚的内折,死气沉沉地干瞪眼。
楚凌沉就坐在她面前的椅子上,淡声问她:“昨日的内折看得如何?”
颜鸢叹息低头:“都看完了。”
楚凌沉道:“感觉如何?”
颜鸢实话实说:“……好看。”
这是实话,那些内折子上所奏之事光怪陆离,确实十分好看,她看得都有些意犹未尽了。
楚凌沉对她的回答很是满意,他抬了抬手,身后便有太监鱼贯而入,把一摞一摞的内折都放到了颜鸢的书案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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