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从另一侧杀入妖兵的老卒兰颇。
“原来是他!”
裴楚一下认出了之前见过的这位老汉,当日道左相遇,他后面还找到了那处被对方剿灭的山寨。
“素素是和这老人在一起。”
裴楚虽然不知陈素此刻在何方,但听得老人所吟的《从军征》,立刻明白了陈素应当也在附近。
不过,此刻他也无暇去找寻,听到对方几句之后,不再吟诵,裴楚心下了然,跟着大声喊道:“中庭生旅谷,井上生旅葵。”
一剑斩杀两头妖兵,跟着一步一句,一剑一妖兵,再度搅乱得周遭水族妖兵四下凌乱。
……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
远处的老卒兰颇,在闻听到响起的下半阙《从军征》,尤其是最后一句,皱纹密布的面容上微微颤抖,猛然高呼出声:
“出门东向看,泪落沾我衣呐……”
声音苍凉悲愤,复又是一阵大笑:“哈哈哈……行伍四十载,道尽平生,妖魔,给我死来!”
“哈哈哈……”
又是一通狂笑从密密麻麻的妖兵水族里响起,
张万夫在后似听到了老汉兰颇和裴楚两人一路杀着妖魔,一路放声高吟,手中大斧翻卷,视若周遭妖魔鬼魅如无物,一边厮杀一边大笑,“你们一个老卒一个道人,也是有趣,某家也念得诗文!”
“爷爷……生在天地间啊……”
狂猛的大斧卷飞了七八个似虾似蟹似鱼似蛙的水怪,断肢如飞,血流如泉。
那些个跟在张万夫身后,已经折损了二三十人的泼皮,骤然跟着也大声呼喊了起来,“爷爷生在天地间——”
断了一条左臂的泼皮焦壮,面色煞白,眉头拧在一起,鲜血不要钱似的挥洒着。
在他前方,一个体型比他大了两圈的鱼怪,真握着一把鬼头大刀,高举着就要斩杀向一个他也不认识的汉子。
听得前面张万夫前面的怒吼声,焦壮以完好的一条手臂,毫不顾忌,猛然朝着扑了上去,口中狂呼着,“爷爷生在泼皮身啊——”
“常备军!!”
身上已然粘了不知多少血肉的校尉向季,在听到周遭连番大吼怪叫后,骤然又长啸出声,“万人一心兮……”
一头颌下有硬骨,额头似乎肉包的怪物,张开了如同水桶一般的大口,冲后方朝着向季咬了下来。
忽然,一个体型瘦小的常备军士卒,将向季撞飞,肩胛骨骼碎裂,口中却在高呼:“山岳可撼!”
死伤已然不知多少的常备军士卒,全员压上,拼死上前。
“惟杀敌兮,气冲斗牛……”
江岸喊杀声,震天动地。
冲天的豪气透越江。
……
远处的东越城混乱的民众,在那三千妖兵上岸时,四散溃逃。
可在前方的妖兵被拦截住之后,一些个有血性的,渐渐从混乱的人群里回过了神。
尤其是当听到江岸上那一阵又一阵齐整的怒吼声和冲天的呼喊声,屠户、木匠、铁匠、小贩、货郎、农夫、商贾、士人、豪客、诸行百业,总有男儿在此。
突然,一个体如巨蛙的水兵,不知从哪里跳到了城墙周遭的人群附近。
长舌大卷,一个外围,不知所措的孩童,顿时被这巨蛙水兵吞入腹中。
人群轰然!
混乱之中,一个皮肤黝黑的老农,扛着一条扁担,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拼死朝着那巨蛙水兵打了过去,“杀妖怪啊!”
又有一看着瘦弱的书生,全身湿漉漉的,猛地回头握着混乱里侥幸保存下来的妻儿,眼中含泪,“娘子,为夫生性懦弱,不敢与人争执,可这番是妖魔袭城,我当用命去护你一二。”
又有一个看着像是匠人打扮的汉子,一把将热血翻涌要上前的儿子拉扯住,一脚将他踢翻,“老子还没死呢,哪里轮得到你。滚回去,找到你娘和小妹,逃命去!”
又有一个看着富贵,听着大肚的商贾,身边护卫小厮早不知去了哪里。看着那高出江岸数丈的滚滚水流,看着那妖兵涌动,喊杀震天,突然大哭出声,跌跌撞撞地朝着巨蛙水怪飞奔冲去:
“行商三十年,基业全在这东越城,妖魔啊,你便来吃我血肉,我也要咬你一口,方消此恨!”
又有身穿皂衣,差役打扮的,一把拔出腰刀:“我做了十多年的捕快,无个用处,难道还比不得你们!”
又有小贩打扮,背着老娘的,放下了母亲,跪地砰砰磕头,“娘啊,逃无可逃,孩儿这便拼命去了!”
那巨蛙水怪吞食了一人,正张狂间,忽然间得几十上百人各类器具,朝着它涌了过来,登时一惊。
只是刚想要跳走,当头就挨了一锤,而后又有力大的屠户青壮,一齐涌上,将这怪物按倒拖到,各种拳脚器具刀枪,胡乱刺下。
片刻间,方才还吓得无数人退避跑远的巨蛙水兵,已然成了肉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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