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脸的月停萧一掌。
月停萧斜眼看了看滚落在地的年糕,眼中戾气更甚,似乎对她总是在意这些无足轻重的玩意而感到恼怒。
“你是幽灵吗?走路能不能发出点声音?”游景瑶站起来哐哐跺脚,像在演示如何发出声音。
“不能。”月停萧幽幽望她。
游景瑶恼怒瞪他,半晌又自顾自地坐了下来,继续翻弄其他年糕。
月停萧就这么站在她对面,看着游景瑶低头拨弄食物的样子,栗色发顶毛茸茸的,原本冷硬如铁的心绪忽然软了软。
“游景瑶,你答应嫁给阿兄了?”他居高临下地问出这一句,声音飘忽得几乎要湮灭在风雪中。
游景瑶低着脑袋,嘟嘟囔囔应了声:“嗯。”
月停萧唇边扯出一抹难看的笑,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除了喉结滚动数次,半个字也没吐出来。
她穿得红扑扑的,在皑皑白雪中像一点红墨,像那张喜帖一样红。
游景瑶分明就在自己眼前,月停萧却觉得她的轮廓越变越小,那团鲜红缓缓缩成一颗小点,离自己愈来愈远,远得几乎抓不住。
就像小时候一样,他抓不住所有。
“凭什么?孩儿也是变异火灵根,不比二哥差,凭什么……”
濛贵妃双眸赤红,抬手给了他一掌,鲜红蔻丹刮在少年面上,直拉出来五道血痕。
月停萧痛得泪水滚落,顶着红肿的半边脸颊,依旧偏执地重复:“孩儿不比二哥差!孩儿可以向母后证明的,母后跟我去练武场,孩儿展示给母……”
“啪!”又是一掌落下,这一耳光力道深重,年仅五六岁的月停萧直接被扇倒在了地上。
月停萧呕出一口鲜血,震惊地看着母亲,他不明白为何向来温柔和善的母妃为什么每次提到嫡庶之分就像变了个人似的,成了头毫无理智的野兽。
“他是嫡子,你是庶子。”濛贵妃双眸血红地盯着自己的儿子,“你永远也够不着月尘卿。”她将“永远”二字咬得极重。
“母妃,嫡庶不过只是出身……”
“出身?”濛贵妃忽然张口大笑,像怨女亮出一口獠牙,看得月停萧胆战心悸。
“你可知这座宫殿叫什么?”她上前拎起月停萧的襟口,攥得月停萧几乎喘不上气,“你只知此殿唤作蓝楹宫,可知道外头称它为什么?
“冷宫,冷宫!”濛贵妃以极其怪异的声线重复道。
小小的月停萧怎会知道“冷宫”是何含义,只得睁着无辜的黑眸看着母亲,殊不知这般无知模样在濛贵妃的眼中愈发令人厌恶,濛贵妃失心疯一般攥着月停萧的脖颈嘶吼起来:
“若不是上官素堇勾走了你父皇心神,狐后的位置本该是我来坐,你心心念念的少主也该是你来当!我才是陪着尊上一路走来的人,如今一切都被她窃去了,一切都被窃去了!”
月停萧耳膜震痛,还没反应过来,又被母亲狠狠甩在了地上,那毫不怜惜的力度,就像在虐待一个孽种。
“你,永远都是庶子,”濛贵妃指着他,尖利地大笑起来,笑得额角青筋浮凸,
“你将永永远远,被你二哥踩在脚下——”
凤冠
女子尖利的嗓音无限拉长, 像条扭曲的长线,贯穿数百年光阴,盘旋在月停萧的心头挥之不去。
是呢。
他一辈子也没够到二哥。
不过只是比月尘卿生晚了一柱香, 月停萧就成了排行第三的弟弟, 据说是产婆刻意留了一阵, 不然月停萧或许就能做哥哥。
虽然也是庶子,却能地位再高一些,起码能混个兄长的称号, 不至于样样都被压着。
月停萧生下来就是变异火灵根, 与二哥一样,是天生好苗子。
可是那又怎样?他从来没有资格进入御用秘境修炼,二哥可以在秘境内享用全青丘最澎湃的灵气, 修炼速度比自己快上三四倍, 可月停萧别无他法,只得勤勤恳恳努力,试图追上月尘卿的脚步。
但月尘卿本就根骨优秀, 不逊于他,月停萧再怎么日夜不分地修炼也触之不及。
眼看着二哥就要与他拉开境界,为了尽快提升修为,月停萧不得不外出夜猎,却在那一次夜猎中重伤, 随即恰好被宫雪映救下。
宫雪映风姿卓然,像天上仙子, 无人知晓月停萧见到宫雪映的第一眼,心中想的却是:这么好的女子只有二哥配得上吧?
他比不上二哥, 这个想法在月停萧心里根深蒂固,不仅濛贵妃日日夜夜念叨, 更是全青丘的共识。
他一辈子都习惯了拥护二哥,从来没想着要和二哥争什么,就连救命恩人宫雪映都默认许配给二哥。
可是这一次。
月停萧看着面前这一朵炙热的火红,忽然觉得是这么地烧心,渐渐攥紧了五指——
他想要抓住游景瑶。
别的都让给二哥也无妨,他只要游景瑶一个就够了。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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