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神许久又把脸默默地转回去,自窗玻璃的倒影里看他,从脚看到脸。
这男人,有事时转身就走,消失得无影无踪,连个消息都没有,没事就闯到她的家里来,出入自由像个男主人,都不需要经过她的允许居然就住下了。
谁同意了?
石墨么?
可见离婚这事真是不能瞒着孩子,容易引狼入室。石玉是石墨的爸爸不假,可他又不是她爸爸,凭什么不经过她的同意呢?
这男人,装得最是一副规矩的模样,净干一些不规矩的事,可恶。
“石玉,你们男人是不是都这样?”
“哪样?”他问。
居高临下,就稍微弯了下脖子,害她扬着脑袋。
唐辛在地上拍了拍,也不管他是不是蹲下或是坐下,不再看他,盯着外面的雪自言自语般说:“就你这样。”
石玉坐在她身后,晃了下剩的半瓶酒,又问:“我什么样?”
“不要脸。”
话难听,语气也难听。
石玉不想理她这一句,嘴上回得却快:“你要。”
话从嘴里吐出来挺快,两个字却咬得极慢,还特别轻,特别冷,像是带着外面的寒气。
如嘲似讽。
就是这个味。
唐辛很记得,石玉不大耐烦地和那些女人说话时,就是这语气,甚至比这还要客气礼貌些。
神态倒是不大像,她也记不太清那时的他是什么表情,什么样的眼神。
她忽然笑起来,一开始弯着唇角笑,越笑越开心,半侧过头来看向他,连身子都偏了半边过来,脑袋几乎要顶到他身上,悄声地说:“我在你这儿确实没要过脸面,一开始你就知道的,我是有目的的呀。可是你呢?高高在上的石公子纡尊降贵,也跟着我不要脸了?”
穿得挺可爱,满脸的调笑。
特别不正经。
故意的。
她就是故意的。
故意气他。
石玉不生气,却觉得有什么东西直往脑袋涌,太阳穴突突直跳,差点直接站起来。
站起来干什么呢?转身就走,还是打她一顿?
哪样也不行。
“唐辛。”他叫她名字,轻声提醒:“好好说话。”
“我是在好好说呀,你要是不喜欢听,就走呗,我又没请你来。”她仍是笑着,露着几颗牙,还有说话时一动一动的舌头尖。
房间昏暗,他盯着她的笑容,晶亮的眼,最后看着她不停说话的嘴。
突然有点头疼,就像那天打完人之后,好像骤然间放松了下来,却紧绷着肌肉,精神仍是亢奋,难以松懈。
她也看着他,用一种异样的打量的眼神,笑容越来越小,渐渐皱起眉心和鼻子,紧抿着嘴。
忽然发问:“石玉,是不是你和石墨说的,咱们俩离婚了。”
“不是。”
她竟然还在相信他。
唐辛扭过脸去又埋在手上,直愣愣看着外面不知名的某一处。
石玉看不见她的脸,只见倒映出的一双眼睛变得特别亮,像被水光浸润。
石墨问他时,有那么一瞬间他以为是唐辛提起的,当即就被自己否认了。唐辛不会,就像他也不会,她竟然怀疑他,她是不是傻了?
不是,她是本来就傻。
安静许久,特别小一声:“石玉,你把石墨给我吧。”
不是询问,张嘴就要。
石玉笑了一声,盯住玻璃里那双含了泪的眼眸,慢慢悠悠道:“和我在一起,什么都有。”
唐辛悄悄用指尖抹过眼底,也不急不忙地说:“一件一件事说,现在,就说石墨这件事。”
“行。”
这就答应了?
唐辛愣了半晌才反应过来,他刚才确实说的是行。
石玉以为她至少会假客气地说声谢谢,结果撑着玻璃就站起来了,捶了捶跪坐得有些僵的腿,从他身旁走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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