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复通过后视镜确定几个路口下来没有追踪过来的车辆,祝云宵便在一处路边靠边停了车,“没追了。”
相比于他的云淡风轻,车里另外两个人相互看了一眼,表情显得十分复杂。
受人恩惠的珂父轻咳了一声,“蒲老弟,这位是?”
“嗯,我同学,祝云宵。”其实蒲千阳现在还有些惊魂未定,平常的连珠妙语此时真的是半个字都蹦不出来。
这话就很难接,基本没有传递什么信息,一时间车内的氛围更微妙了。
缓了一下,蒲千阳又恢复了一些思考能力,便加了一句介绍,“目前港城大学博士在读。”
接收到这个信号,珂父立刻应和恭维道:“博士啊,高材生,失敬失敬。”
祝云宵对着后视镜里的珂父礼貌一笑,然后把目光重新投向了副驾驶的蒲千阳:“接下来什么安排?”
蒲千阳看看珂父,又看看祝云宵,反复试图组织语言,最后破罐子破摔的说:“先找个能说话的地方吧。”
祝云宵点点头,然后重新启动了汽车,“二位才一同参加过订婚宴,想必不是很饿。刚好我知道这附近有家茶楼,里边的信阳毛尖值得一尝。”
从这里到茶楼还有些距离,在遇到红灯时,祝云宵还拿出手机按了几下。
随即,蒲千阳之前被甩出去掉落在副驾驶地面的手机屏幕亮了起来。
“火柴人”向您转账:1000元。
蒲千阳低头把手机捡起来,对着祝云宵晃了两下,“这是干什么?”
“修安全带。”
……
现在谁会关心那条破安全带啊!
他不提还好,一提蒲千阳才反应过来刚刚这人的这套操作是有多么危险。
蒲千阳正要出声责备,却被祝云宵一句话堵得没了脾气。
“多请退,少不补,我是穷学生。”
您赢了。
当车在露天停车场停稳后,保险起见,蒲千阳从后备箱取出了厂家送的不透明的防尘罩子。
三人合力把罩子展开盖在了车身上。
做完这一切,蒲千阳长叹一声:“最近一段时间我可能都不是很想开车了。”
祝云宵判断道:“他们应该是查不到你的车牌的。”
“不是因为这个。”蒲千阳抬头望了一下白云之上的晴空与暖阳,“只是突然觉得,活着比较美好。”
这楼是汤彦先前置下的产业之一,是从一栋民国古楼改建而成,配合设计师的巧思,在保留了原本建筑的格调之外兼容了许多现代化的功能分区。
而选茶楼作为营业内容就是为了附庸风雅,为了贴合一些大客户的品味。
祝云宵之前参与主持的“茶会”就是在这里举办的。
身穿标准浅绿丝质制服的服务员上了茶水后就从包间离开,只留下三个男人面对着一壶茶水和三杯冒着热气的茶碗互不作声。
蒲千阳和祝云宵坐在一侧,而珂父则坐在了另一侧。
这场面像极了审讯。
“珂大哥,眼看着我们已经上了一条贼船。”蒲千阳浅喝了一口热茶后把杯子往桌面轻轻一放,杯盖与杯身之前碰撞发出了清脆的声响,打破了一直以来的沉默,“要不,解释一下?”
珂父用双手的手掌搓了一把脸,“蒲老弟,今天多谢你。不过,这件事你最好不要再插手了,我自有办法。”
“就算躲得了初一,还能躲得了十五?”已经恢复了平常牙尖嘴利状态的蒲千阳根本不吃这一套,反手就戳上了珂父的软肋,“珂颖她可刚订婚啊。”
“就算你真的能一死了之?她呢?”
“有句话我觉得挺有道理的,死亡只需要一瞬间的勇气,而活着需要的是一辈子的勇气。”
思考良久,直到壶里的茶水都添了两轮,珂父终于妥协了。
或许是真的闷了很久,他垂下头说了一长串蒙着浮灰的陈年往事。
正如蒲千阳之前猜测的那样,珂父的确是海员转业。
大半年上船漂小半年上岸逛,这种日子他过了不少年。
相比其他一靠岸就喜欢钻红灯区的同事,他除了喜欢到处淘点烟丝尝尝就没什么别的爱好了,自然也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一趟趟船跑下来攒了不少钱。
因为手上技术过硬,加上脑子活络又为人健谈,他几乎只差一步就能从大副升为船长。
然而某一年例行回家的时候他被自家老母押着去见家里的香商朋友,一来二去竟然跟人家女儿看对眼了,两人飞速领证修成正果。
结婚后,尤其是有了孩子,这珂父才算是彻底从男孩变成了男人。
原先的潇洒自由的工作就成了对夫人孩子陪伴缺失的亏欠。
思来想去,珂父最后决定带着积蓄辞职,从此跟大海告别,上岸搞点小生意什么的。
不求大富大贵,但求多陪陪家人,至少在一个丈夫一个父亲该出现的时候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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