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戚玦上辈子就认识,是冯家人的本家亲信,可称作冯女官。
宴宴见状,连忙道:“冯女官,到底是怎么回事?太后究竟如何了?”
纵然已是十分老练之人,冯女官面上的焦色还是难以掩饰。
“贤妃娘娘……太后近日身子已有好转,今日一早还醒了一个时辰,用些粥食后又觉乏累,可不过才睡了一刻钟,就突然……突然没了气息!”
宴宴登时面色一白,连呼吸都凝滞了:“太医呢?”
“太医已然在寝殿中救治,太医署在岗的太医都来了,休沐的也差人去请了,只是不知情形究竟如何……”
宴宴面色慌张,已然乱了分寸,戚玦见状,连忙问道:“可去请了陛下?”
冯女官点头。
戚玦又道:“娘娘,冯贵妃身怀有孕,不能受惊,还望娘娘尽快下令,封锁好消息,切不可让此事传入贵妃宫中。”
宴宴连连点头:“你说的对……传令下去,按县主说的做。”
冯女官说太后的身子已有好转,突然出事,恐有隐情。
且冯家人前脚刚离京,次日就出了这种事,还是在冯贵妃待产之际……
她恨冯家人,但更担心有人借此生事。
能是谁呢?
难不成是……裴臻?
他想要除掉冯家,的确有理由杀了太后。
只不过,按裴臻的性子,应当不至于。
而且太后身子已经垮了,根本不能再干涉前朝后宫,否则裴臻也不可能这般轻易就调离冯家。
所以说裴臻这种时候属实没必要再多此一举。
正此事,一听一声高呼:“陛下到!”
众人垂首鞠身而拜。
裴臻面带焦色,风风火火而来,连戚玦在此,他都无暇顾及。
只是,他的身边,竟然还跟着一个耿月盈。
戚玦有些出神,却见耿月盈身穿黄白游色广袖衫,下穿一条赤色石榴裙,头发绾作飞仙髻,明艳无比,动人无比。
只是此事闲逸的神情,与周遭人等格格不入。
有意无意地,耿月盈与戚玦对视了一眼。
戚玦暗自沉眉。
她已经越来越看不懂月盈了,这样的陌生之感,竟让她有些毛骨悚然。
月盈恨冯家人,甚至比她还恨,此时此刻,她忽然冒出个想法:太后这件事,或许和月盈脱不开关系……
“怎么回事!?”裴臻勃然大怒。
这时候,终于有个太医从殿内出来,他脚步紊乱,急慌慌跪在裴臻面前:“陛下……”
“太后怎么了!?”
只见太医叩头不止,浑身上下都发抖得厉害,如筛糠一般:“陛下……陛下节哀!”
戚玦心里凉了半截。
“什么意思?”裴臻怔住。
“太后娘娘她……殡天了!”
登时,懿安宫外,众宫人呜呜泱泱跪了一片。
戚玦和宴宴也连忙跟着下跪,哭喊之声不绝于耳。
裴臻的呼吸变得沉重而绵长,他宽大的手掌慌乱扶住额,又松开,用力闭上眼,复睁开,似竭力让自己保持清醒一般。
戚玦看到他眼角红了红,嘴唇微微颤着,喉结上下划动,似乎这样才能才勉强将哽咽憋在喉间。
他阔步,朝懿安宫内而去。
宴宴和耿月盈连忙追随其后。
想了想,戚玦也跟了进去。
只见殿内太医们俯首贴耳,齐齐跪着,呜咽不止。
裴臻走到床前,伫立许久。
戚玦隔得有些远,但依稀也能看见,太后的头发仍是黑的,她十七岁生的裴臻,年岁不过四十多,平日保养得宜,看着也只有三十来岁的模样。
但她中毒后的面容,戚玦还是第一次见到,此刻她的脸瘦削凹陷,面色晦暗,即便是千金万金地养护着,也还是显出了老态。
“怎么回事?”裴臻低低问了句,突然又厉声吼起来:“怎么好端端的会出这种事!”
太医们吓得不敢出声,唯有陆太医拜了拜,道:“回禀陛下……太后中毒后,虽毒性已解,但身子的损伤已不可复……”
“朕日日传召太医署,每每问及太后,个个都说太后身子已有好转,就是这么好转的吗!?”
“陛下息怒……”陆太医纵然胆子再大,天子之威还是让人不寒而栗。
他颤抖着背脊:“陛下,太后的毒已解,但身子已然留下诸多遗病,尤其是太后从前便有嗽喘的旧疾,每到春夏之际,如遇花粉烟尘,便咳嗽气痒,经此一病,嗽喘更是成了哮喘,臣等方才发现,太后娘娘气管臃肿,想来就是因为突发哮喘,加之太后解毒后,一日有大半都昏睡着,因此旁人难以察觉……”
“都是托词!”裴臻红着眼睛,愤怒不息:“朕高官厚禄养了你们这些人,竟一个个都是酒囊饭袋!连个哮喘之症都看护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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