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她独自提灯没入池苑寂静之处,便再也忍不住,扶着花树几欲作呕。
“知道什么是两脚羊吗?”
“你现下太小了,养着也没什么用处,但是肉嫩,吃起来正好。看见她了吗,她比你大一些,养着还有用……”
已经过去很多年了,原来她还是一直站在那口冒着热气的锅前。
身后传来脚步声,谢神筠猛然抬头,抵住了来人咽喉。
“你在发抖。”沈霜野道。
谢神筠捏着薄刃的手从来又平又稳,此刻却在微微发颤。
片刻后,谢神筠放松下来,几不可闻地出了一口气。
“带糖了吗?”她问。
谢神筠穿一条玉色丝罗广袖,描着丝缕不绝的云山重雾,此刻那些重雾都像是攀上她的双鬓,湿漉漉的化掉了。
她霜白的侧颜浸着凉汗,终于在这静夜里显出一点脆弱。
沈霜野摸上荷包,想起包里的糖被他倒空了,他头一次生出了后悔。
“没有就算了。”谢神筠说。
语气平静,不见失望。
“你等等。”沈霜野忽然道。
他往来时的路看了看,疾步过去,月白色的襕衫在宫灯映照下有如一道灿灿月华,纵然离得很远,也能看见那道光游曳在漆夜。
沈霜野回来得很快,手里攥了一把小黄花。
“这个是甜的。”
是说不出名字的野花,但能尝出蜜来。
谢神筠一朵一朵的抿干净了。
“甜吗?”沈霜野垂眼看她。
谢神筠没说话。
她扔掉了最后一朵花,攥着沈霜野的衣袖,抬首吻了上去。
冰凉的唇轻轻贴过,还带着花蜜的甜香,谢神筠裹在沈霜野的衣袍里也在瑟瑟发抖,沈霜野握过她的手腕时只觉得冷得像冰。
但她很快热起来,喘息都被吞没下去,在纠缠里变了味道,谢神筠紧紧攥着他的衣袖,逐渐挤压的怀抱和撕咬都让她觉得疼痛,唯有面前的人是欢愉的来源。
他掠夺着谢神筠的唇舌,如过境的风雪寒霜,但那肩臂却好似巍峨高山,将霜雪都挡在了身后。
如今这山拥着谢神筠,沈霜野抛掉了浅尝辄止,在绝对的侵占里让谢神筠忘掉了所有。
谢神筠被吻得眸含春水,忽然感觉掌下有什么东西动了动。
“唔……”她被放开,犹自不能平复,眼里还有失神的懵懂,却在喘息里抿掉了唇上的水润。
“你袖子里是什么?”谢神筠问。
沈霜野眼神很深,他扫过谢神筠的唇,从袖里摸出了他装糖的荷包。
荷包里倒出了一只小蜘蛛。
谢神筠默了默:“你哪来的这个?”
“你们下午的时候不是在那边找蜘蛛吗?”
谢神筠定定看了他片刻,忽然笑了。
沈霜野约莫是没见过长安的乞巧节,真要蛛丝乞巧哪里用得着她们去寻,自有仆婢准备好,到时候让她们去挑,聚在一起寻蛛的过程不过是以此玩乐罢了。
沈霜野正要说什么,前头摘星楼的方向忽然喧嚷起来。
“死人了!”
摘星楼前,天子原本召了那耍骷髅幻戏的大师登台表演,但那被幻戏师操纵着的骷髅甫一登台,其中两具在烟雾散去后竟变成了两具真尸体。
一男一女,死状可怖。
“哐当——”人群顿时慌作一团。
“护驾!”金吾卫立时拔刀护卫天子与圣人左右。
忽然有人颤着声说:“这、这不是谢三郎么……”
摘星楼前乱作一团,太后到底是久经风浪,传令禁军立时封锁了高台,羁押一众表演的幻术师,又护送宫眷回去,让三司速来勘察。
谢神筠赶回来时便见楼里楼外守卫森严,三步一甲卫五步一羽林,已被禁卫封锁彻底,落针可闻。
“阿姐!”李璨一见谢神筠便似有了主心骨,忙不迭地抓了她的衣袖,“那、那……”
李璨脸色煞白,一想起台上两具尸体可怖的死状便冷汗涔涔,他原本就体弱多病,此刻连话也说不出来了。
“好了,没事。”谢神筠温声安抚,“先送陛下回宫。”
她扫过禁卫封锁的高台,掩去了眸中的森寒凌厉。
七夕节上为天子表演的骷髅幻戏在大庭广众之下死了人,顷刻掀起轩然大波。
今夜负责督巡曲江池护卫天子的神武卫遭了训斥,大将军隋定沛更是在太后与贺相面前跪地请罪,太后明面上只让他回去闭门思过,另外宣调了宣盈盈和郑镶守在清静殿外。
李璨今夜受了惊吓,身边离不得人,谢神筠守在他身边。太后召了御医来给他开了安神汤,谢道成求见时李璨刚刚睡下。
谢道成失了一个儿子,在伤心之余却又迅速冷酷起来,他立在殿中,眼角细纹被宫灯一照,显出刀锋似的凌厉。
“娘娘,微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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