愜意。
周围又黑又暗,莎露生怕会有老鼠啃食自己的女儿,她伸手摸了摸四周,却发现自己落坐的地方是一滩黏糊。
她得把手抬到脸前才能看清,然而比起还在适应黑暗的眼睛,率先闯入鼻腔的是一股令人作呕的铁銹味。
莎露颤巍巍的把手举的更近一些,仅愣愕一瞬,她惊叫着跳了起来。
然而为时已晚,她的身上已经满是鲜血。
莎露失声的哭喊着,她想把衣服扯下,却只是弄得自己更加狼狈。
孩子被她牢牢裹住,一双眼瞪得大大的,看的不知道是哪里。
巷子里女人的呜咽声回盪了整夜,但是却再也没有其他人经过,只有她自己一个人胡乱拽着头发,逐渐陷入疯狂之中。
而另一边,依尔望着女子跑远的方向陷入沉思,久久不能自拔。
他的双眼空洞,也不知望进眼底的是一副怎样的景色。
※※※
莎露自从那天便没办法再工作,她一丝不掛浑浑噩噩的走在大街,连阳光刺在皮肤上都毫无感觉,孩子瘫软在她的臂弯里,双目依旧睁着。
一路上对她指指点点的人从来就不曾少过,她的胸铺垂塌肋骨突出,然而下腹却是胀大臃肿。
「这女的怎么回事啊?」
「怎么连件衣服都不穿呢……唉你看啥呢!小孩子一边去,别在这里凑热闹!赶紧都别看了!」
「欸欸,你看她手里的……」
「唉我的天,那不都已经……!」
「真是可怕,太可怕了!」
莎露对于那些充耳不闻,她只是轻轻哼着安抚怀里的婴孩,双目迷茫。
走到桥的中央时,一个粗布麻衣的男子衝了出来,他用力一推便把女人撞倒在围栏上。
孩子落入了河底。
「你大白天的这是再搞什么!没看见有多少人被你吓着了吗!我的孩子都哭成那样了!」男人大吼着指着一旁,只见那里一个两三岁大的男孩趴在母亲怀里泣不成声。
莎露僵硬的转过头,她愣愣盯着男孩,然后回过神似的看向自己的双手。
「孩子……我的孩子呢?」
「我的孩子!啊啊啊!」
莎露踉蹌地站了起来,她半个身子都探出了栏杆却无法从混浊的河水里辨别出任何东西。
「孩子!孩子啊!妈妈在这里啊!」她痛哭着喊叫着。
「孩子都死透,烂了!继续那样抱着你也得生病!」一旁卖凉水的妇人高喊道,她眼里隐约有着不忍。
「是啊!别找孩子了,太太还是赶紧找一件衣服穿吧!」又有个挑菜的年轻小伙子跟着附和。
只是他们这样的人并不佔多数,眼见女人越来越疯狂,大部分人只是不停驱赶着,直到她被推进了虫鼠横生的垃圾堆里。
看见身旁的垃圾,莎露掩藏不了的露出了惊惧的表情,宛如看见了鬼魅。
「血……血啊!是血!救、救救我!」她挣扎着爬起,像是无头苍蝇一般乱窜,最终消失在眾人眼里。
而这就只是闹市里的一齣闹剧,不论是厌恶还是不忍,很快便随着再次高昂的叫卖声被掩盖再湍湍流水当中,不留一点痕跡。
※※※
莎露独自一人坐在石子上,身上还是没有任何东西。
一隻虫子从脚边爬过,她瞬间出手,把虫子捏碎之后狼吞虎嚥的放进嘴里嚼下。
良久后,她身后响起了脚步声,那是一种拖沓慵懒的频率。
她抬眸,只见又是一个无月的星夜。
「啊……」她张开了嘴,嘶哑的嗓音从喉咙里艰难吐出。
片刻,她勾起了唇,眼底有着了却的释然。
「我等你好久了……」她轻声道。
回首,男子正以漫天星辰为帐,一步一步朝她走来。
「我也等你很久了。」依尔说道。
下一秒,他举起了手里的刀,而这一刻成为了女人烙印在心底的永恆。
仰首,她的眼底是一片闪烁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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