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泡沫海,皮肤在白花花的泡沫里泡皱,泡烂,她的双手被冷水冻到麻木,哪怕戴手套也没用,比起橡胶手套,歷经磨难的厚茧才真能减缓几分清洁剂带来的刺痛。
由于人手不足,她常常碗洗一半就得跑去更衣,匆匆忙忙卸下围裙,换上乾净体面的服务生制服,再赶忙奔去外头协助上菜。
就在婚宴的后半场为菜色分盘时,她无意听见来自舞台上的致词。
那声音既熟悉又陌生,她抬头一瞧,就见西装笔挺的蓝祐坤站在台上。
四周景物剎时淡去,她情不自禁停下手边的工作,整个人就这么愣在原地,远目此生最重要的牵掛。
母亲一眼就认出自己的孩子,这瞬间,她眼中只有他一人。
祐坤长大了,祐坤结婚了。
她难忍眼眶泛红,见儿子获得幸福,她顿时觉得一切牺牲都很值得。
有那么一秒,她和祐坤对到了眼,她本能朝他露出微笑,但祐坤的视线却没有停在她身上。
那并不是基于厌恶而移开视线,而是彻底的陌生。
祐坤没有认出她。
上扬的嘴角褪为失落的抿嘴,她心头一沉,随后就见祐坤将「母亲」牵上台,当然是芳淑霞女士,在令人羡慕的拥抱后,他们母子俩一同迎接来自台下的掌声与祝贺。
轮到芳女士致词时,她才意识到远方那张属于亲属的大圆桌,没有她的位置。
站在那里的人,不是她。
被感谢的人,也不是她。
现在的她什么都不是,就只是个婚宴服务生,就只是名洗碗工,就只是陌生人而已。
即便如此,她还是搁下了工作,急忙跑去拿钱,她向饭店柜台张罗到红包袋,将那些北上用的旅费全部塞进红包里。
久候等到了时机,餐期间,不少宾客出入会场,前往洗手间,而她也终于在婚宴会场外等到了芳淑霞女士。
「不好意思,芳女士。」她成功挽留了芳淑霞的脚步,她双手紧张地捏紧红包:「我是吴慧熙,您还记得我吗?」
芳淑霞回头就是皱眉打量,倒想看看是谁叫住她。
见数年未见的吴慧熙现身于此,身上还穿了套可笑的服务生制服,芳淑霞回头就是冷笑,她打心底看不起捡破烂:「想不到居然是你,现在变成端盘子的了?」
面对酸言酸语,吴慧熙没花时间介意,反高兴芳淑霞没忘记她。
「有什么事?」芳淑霞眼中尽是鄙视。
「啊,这个。」吴慧熙恭敬地双手呈上红包:「可以麻烦您将这份红包转交给祐坤吗?拜託您了,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不适合出现在这??」
没等吴慧熙说完,芳淑霞直接打断她的语句:「给我注意你的用词,这里哪来的人叫祐坤?这里只有豪门詹家的詹正信先生,给我放尊重点。」
「对??对不起。」吴慧熙随即弯腰致歉,她无意冒犯詹家。
「给我搞清楚,你才没有什么孩子。」芳淑霞的语气宛如冰晶雕琢的刺,字字扎在吴慧熙心头:「正信是我儿子,他能有今天的成就是归功于我,是多亏我们詹家的栽培,你以为跟在你旁边捡垃圾,他能办出这么风光的婚礼?」
「您说的我都明白,真的很谢谢芳女士对正信一直以来的照顾。」吴慧熙又一次鞠躬,她发自内心感激詹家让祐坤过上好生活。
吴慧熙刚直起腰桿,她手中的红包就被芳淑霞抽走。
芳淑霞当面清点红包里的钞票,她点完钞便白了吴慧熙一眼:「哼,包这点钱是瞧不起人?」
「银行已经关门了,我是北上过来工作,身上没带太多钱??」吴慧熙满是歉意。
「我们不稀罕这点钱,你拿回去吧。」芳淑霞将红包半拋半扔地还给吴慧熙,退回红包后,她还闻了闻自己的手,就怕用垃圾换来的钱会有臭味:「何况婚礼的位置都是安排好的,可没留位置招待你。」
吴慧熙面露错愕,即便多次被拒,她还是想为祐坤的幸福尽一份心:「虽然金额微不足道,但这是我对正信的心意,还是希望正信能收到,拜託您了。」
吴慧熙再次递出红包,这回芳淑霞看都没看一眼,她只管收起手,双手抱胸。
芳淑霞一脸嫌恶瞪着吴慧熙:「凭什么要我们收外人的钱?我们詹家最不缺的就是钱,你以为路边阿猫阿狗送钱上来,我们就该收?」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吴慧熙内心有股说不上来的委屈。
「不然你是什么意思?你想送,你以为正信他想收?」芳淑霞口吻不屑:「怎不想想这些年来正信为什么都没写信给你?你不晓得,你写的那些信全都被正信扔垃圾桶?」
吴慧熙不禁瞪大双眼,芳淑霞这番话令她两眼空洞,一时失去灵魂。
原来祐坤根本不想见她。
祐坤果然在恨她。
「我也不想说多,说多了怕你难受,你一会儿还得端盘子,我可不希望美味的菜餚里参了谁的鼻涕。」芳淑霞冷笑,说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