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情这位小陛下喜欢吃的?
使者着人给自己倒酒,边喝边说起突厥有什么吃食。论精细、论吃法,突厥自然不如中原。不过突厥的吃食都很有马上民族特色,听起来和中原大不相同,各有妙处!
姬瑾荣眼睛越来越亮。他让韩适之对使者千叮万嘱,若是下次再来一定要带上几个厨子,什么草原吃食都会做的那种。
使者:“……”
他一定是傻了才会觉得这可能是个好机会。
这一次宴饮,勉强算是宾主尽欢。临别时姬瑾荣还恋恋不舍,大方地拿出几张酿酒方子送给了使者。
韩适之替姬瑾荣转告使者:“我们陛下说,我们大齐粮食不足,酿不了酒,索性把方子给你们。你们突厥兵强马壮,谷物充足,理应享用最烈的美酒。”
使者心头一跳。酒啊!哪个草原人不好酒?这可是一门绝好的生意!
使者正想着要不要把它昧下来,韩适之已经开口:“陛下还说,其中两张是给使君两位公子的礼物,使君可以挑喜欢的留下。酒曲跟器具我们都有很多闲下来的,工匠也有些一直被闲养着,使君若是不嫌弃可以一并带回去。”
使者心中一喜。他说:“多谢你们陛下的美意。”
过了几日,突厥使者带着“礼物”浩浩荡荡地离开。姬瑾荣亲自送到宫门,颇为热切地让使者下回再来。
何泰为姬瑾荣牵来红马,姬瑾荣沿着原路折返,不一会儿便瞧见了立在阶前的镇南王。
镇南王说道:“陛下,明日我便要出发了。”
姬瑾荣望着镇南王。
镇南王说:“今夜我为陛下守夜可好?”
姬瑾荣一愣。
镇南王凝视着姬瑾荣:“就像御前禁军一样在陛下门外守一夜。”
姬瑾荣浑身发僵。
他意识到自己忽略了很多事情。
姬瑾荣说:“明日出发……”哪能一夜不睡?
镇南王说:“臣没有关系。”他深深地注视着姬瑾荣,“就算十天十夜不睡,臣也不会觉得累。”
姬瑾荣说:“胡来!”
镇南王说:“陛下,臣一去数月,只有这么一个要求。”
姬瑾荣安静下来。
镇南王说:“臣当陛下答应了。”他解下薄披风披到姬瑾荣身上,“秋日里风有些凉,陛下别冻着了。”
姬瑾荣:“……才几步路。”
镇南王注视着姬瑾荣。
姬瑾荣很怂:“好吧,我留着。不过,过些天,天会更冷——”可别指望他披着它到入冬。
镇南王十分体贴:“听闻西梁人擅做貂裘,臣会遣人替陛下带回来。”
一整天里,姬瑾荣都感觉镇南王的目光钉在自己身上。到了傍晚,镇南王照旧与姬瑾荣共进晚膳。
吃的是南边的菜,偏于清淡。这段时间姬瑾荣吃太多烤的红烧的,换一下口味倒是胃口大开,一点都不嫌弃它们的清淡。
姬瑾荣吃到半饱,和镇南王说起突厥使者的事。
突厥是马上民族,随水而迁,他们的可汗是个有野心的,占了最肥美的土地,建了个都城,名叫黑沙城。当年突厥依附于柔然,为柔然炼铁,属于“技术工种”。相比其他马上民族,突厥对炼铁等技术的掌握度更高,也更善于向中原学习。
幸运的是,突厥内部并不是铁板一块。
首先,突厥并不是单个民族,而是多个民族混居,因为共用突厥语而统称为“突厥”,这是一个可利用的点;其次,可汗年岁渐高,两个长到成年的儿子年岁渐长,野心也渐渐膨胀,与兄弟间的关系越发微妙,这是另一个可利用的点。
姬瑾荣所要做的,就是团结一切能团结的力量、离间一切能离间的敌人。比方说那个看起来颇为顺眼的使者,瞧起来就挺适合帮一把的。
人么,就算本来没有野心,遇到了机会也会生出野心来。
在镇南王面前,姬瑾荣也不在意自己那点小结巴,将自己的打算合盘托出。他本不在意这大齐的存亡,可在看到卫国侯、韩适之等人之后,他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
没办法,突厥实在太欺负人了!
地都送了,还得让先皇喊他们可汗“父皇”!难怪满朝文武都没什么脸让先皇勤快上朝,先皇都成儿子了,他们这些跪拜先皇的朝臣是什么?孙子都不如!
就算要亡国,也得先出一口气再说。
姬瑾荣提起使者说的吃食,向镇南王夸道:“如此美味,朕,心向往之。”
镇南王瞬间会意:“等臣腾出手来,一定让陛下好好尝尝。”
姬瑾荣笑眯眯:“正合朕意。”
饭饱酒足,姬瑾荣练了一会儿字,有些困乏。镇南王命人送了热水来,杵在寝宫里对姬瑾荣说:“陛下困了,先沐浴吧。”
姬瑾荣:“……”
见镇南王没有出去的意思,姬瑾荣也不管了,大大方方地脱了衣服走进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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