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斗出盛名。
作为他应战的理由,我和他再怎么说也算青梅竹马,不仅还是凡人时就相依为命,更在同一日拜入师门,我总觉得自己要多多照顾他一点。可惜我能做的不多,除了时不时帮他罚抄经书,也只能在自己炼好一批丹药时,偷偷为他留一些。
取之于师门、用之于师门,这样私下自留其实是会引人说话的。好在我还算有点炼丹的天赋,使用的材料纵然与他人无异,炼成的成品总是特别好、量也足,扣掉应当缴回给师门的贡献后仍绰绰有馀,因此只要乖乖代值药田或者炼丹房的差,师兄们往往对此睁一隻眼闭一隻眼。
比起凡人时期有一顿没一顿的惶然,这样的生活已经平和又安定许多,即使我的才能不足以支持自己飞升(从没听过哪个炼丹师飞升成仙的),能这样平平稳稳地与师父师兄还有苗苗过日子,我已经很满足了。
我以为这样的生活能一直持续下去。
*
与我停滞不前的修为相比,苗苗悟性好、有天赋、又努力,时不时还有沙包上门练手,修炼的进展一日千里,金系单灵根的体质更是如虎添翼,天生就是修剑的好苗子。我还在筑基中期不上不下时,他早我一步入了关,要专心往金丹境界突破。
「你把这些都带着,里面除了有聚灵丹跟清心丸,我还放了几根蜡烛,要是洞穴里太暗就点上吧。不知道你会不会用到剑,以防万一,我也准备了一块磨刀石,剑钝了随时可以拿出来磨一磨。知道你辟穀了,可你若是馋,米色瓷瓶中有一些带果香的小丸,没什么效用,但是甜甜的,每一颗味道都不一样哦!你尽量吃!还有──」
我把一个大包袱塞进苗苗手里,叨叨地祝他突破顺利,一片诚心。
苗苗一脸似笑非笑,轻弹我的额头,唸了一句「我又不是去郊游的」。师兄们也在旁边鼓譟,说我简直是老妈子,师父只顾着捻鬍子不阻止他们,我感觉羞耻但又不觉得自己哪里做错,只好轻推苗苗的肩,让他早点出来。
他神采奕奕地点点头,石门关上前,还朝我挥了挥手。
我也用力朝他挥手。
「兰草如果修炼出金丹,不知道是什么体质呢?」蘅川师兄说。
「他天资高,个性又强悍,说不定会是个天乾呢?」栗里师兄答。
「天乾是什么?师兄们不是在说八卦或阵法吧?」我在一旁听得困惑。
「啊,泽原你老是窝在炼丹房,还没有遇过身具『乾坤』之能的修士吧?而且平常讲到这个话题你就跑开,真是莫名其妙!哎,总之,虽然稀少,不过啊──」
栗里师兄津津有味地讲解起来,蘅川师兄也不时出声补充,娓娓道出我早该多多了解的事实。
修士在进阶到金丹期时,随着金丹在体内长成,躯体也会经由天道再一次择炼,万人选一之中,天选之人会被赋予额外的特质,此称为「羽化」。得到羽化机运的人们,一部分成为「天乾」,拥有令寻常修道者羡艷的强毅体质,以及对武法与术式近乎直觉的悟力;另一部分的人蜕变为「地坤」,比起天乾或寻常修士,肉体较为柔弱,但却能随心所欲地操纵与汲取灵气──在这个以追求高深境界为尊的修真界,灵气的吸纳与运用是进阶的关键要素,地坤深受天道的爱护,堪称最为稀罕的存在。
区分常人与乾坤修士的方法,则是后者毫无例外地,都会自然散发出专属于己的独特味道,这味道根据性情与境遇有所不同,香气为信,称作「香息」。香息作为天道的印记,唯有金丹期以上的修士得以察辨。
这便是为什么有人会说,金丹期是修仙之道真正的起始。
总的而言,能有机会变成乾坤,听起来似乎好处多多。
我天真地说道,被师兄们点了点脑袋瓜。
「傻泽原,天道才不会平白无故对谁好。外人只看见天乾地坤们神气而优越的一面,哪里能真的明白他们所受到的束缚?乾坤们即使在羽化前与常人无异,羽化后却会变得无比渴求彼此:天乾会因本能而渴求地坤、若求不得则极为痴狂;地坤没有天乾也难以挨过所谓的『潮期』。修士为了成仙,谁不是拚了命地维持道心平稳。这种不得不依赖谁的状态,与其说是天道给予的祝福,不如说,其实是一种诅咒。而香息,换个角度来看,又何尝不是天道施予的烙印。」
天资聪颖、天之骄子的修士,在求道的路上,原来比谁都需要承受天道的恶意。
我这才恍然大悟。
话说回来,师兄们早已修成金丹,现下还能在这边事不关己地与我说八卦──
「师兄们不是天乾也不是地坤吧。」我说。
「自然。师父也不是啊。乾坤这么稀少,哪是说有就有的。」
「那你们刚刚还随便揣测苗苗会是天乾!」
「唉唷,说说嘛,又不见得会成真,不要生气啦。」
师兄们嘻嘻哈哈地拖着我离开,让我有时间就多炼一些丹药,别顾着瞎琢磨。我一夕之间突然知晓这些讯息,心里头尽是巨石在轰隆隆地崩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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