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等药草晒好,我捧着书埋头研读。
我的手边还有好几册典籍,除了从书阁借出来的,还有师兄与苗苗搜罗来的辅助竹简。在苗苗之前,师门内没有乾坤,书阁原先收藏的书籍只列明了笼统的资讯,文字也十分隐讳,我虽能读懂字面意涵,仍旧不解其真意──明明更复杂、甚至有所缺漏的古老丹方我都能正确解读──我不信自己对乾坤的事只能一知半解,发起狠来,把乾坤视为一门学问,潜心作学。
苗苗经常会来陪我,与我交换见解,随着越加理解乾坤的特质,我心中的疑惑丛生。
「为什么乾坤要有香息?为什么到金丹期才能羽化呢?为什么……为什么……」要强调地坤无论男女都能──
「生宝宝?」苗苗泰然自若地帮我接完话。我摀着耳朵呻吟了一声。
太奇怪了吧,天道在上,莫非是觉得这样玩弄修士很有趣?
「据我所知,不同的香息间,互补与交融的程度也不同,有一个说法是,乾坤修士们能藉由香息来辨别彼此是否互相适合。至于金丹期才羽化的原因,则是因为乾坤数量稀少,却又比寻常修士更容易获得修练的优势,未免被他人利用或者威胁,有了金丹期的实力才至少足以自保。生宝宝的话……嗯,虽说一般结成道侣的男女修也能繁衍后代,但较之于千万年前,各修真大洲间修士辈出的鼎盛时期,现下修真界人才凋零得十分严重,也许天道这是想取得一些平衡……?」
苗苗为我解惑,语气平稳,彷彿说的并不是值得惊讶的事。
比之寿元长久的大能们,一百岁的他与我就如同初出茅庐的小毛头,尽管竭尽所能地追索世间法则,仍只能以管窥天。苗苗说的理论我也曾读过,但并不完全信服。就好比说,假若金丹期的乾坤真能自保,那么隔壁宗门派来化神期修士与锦槐时,我与苗苗又怎么会那般狼狈。
再者,书本上轻巧带过的「男性地坤也有繁衍能力」这句轻飘飘的话,是要应验在我眼前的竹马好友身上的,我无法当作江湖佚事般去接受。男性生子简直是痴人说的梦。
我先是不以为然的。
可是……另一方面而言,「成仙」之于凡人不也是难以实现的梦吗?大道五十、天衍四九,天地间总有变数,我能这么理解吗?我从书里抬起头,望着苗苗,他以为我想要他手上的那卷竹简,顺手递了过来,我的视线刚好就落在他萌黄色的腰封上,腰封束出的线条很好看,显得他的腰好细韧。
──乾坤的调和中,原来「阴」不是我以为的天乾。
苗苗若是有孩子,一定也跟他一样俊俏吧;苗苗若是有孩子,这个天乾会是谁……
「阿原,你怎么了?脸这么红?」
「苗、唔、呜……没有没事没什么!」
苗苗见我没有反应,倾过身,将竹简摊放在我面前,神情困惑。我哪里好说出自己脑中的渣滓,又被他的接近一逼,猛地憋一口气,双脚蹬蹬退后几步,直接撞在墙上。我今天穿着浅色的棕袍,此举像是蠢蟋蟀撞墙。
苗苗没来得及拉住我,眼明手快地挪开差点被我翻倒的药架,免得我挑拣了一上午的药材被糟蹋。
「多谢……」
「你怎么啦?总感觉你最近很浮躁?」
「没什么,可能是一口气读了太多书,反应不过来吧,噯呀。」
我打哈哈,随口编了个理由。苗苗微微皱着眉头,让我有什么事都可以跟他说,我顺从地点点头,又坐回桌案前继续读书。
我自然是──不能真的告诉他的。
对乾坤的理解越深,我越发觉察,乾坤的群体似乎比寻常修士还要更追求力量、更加弱肉强食,而这一切皆简单粗暴地体现在「香息」上。同样是天乾,香息强悍者能压制柔弱者;同样是地坤,香息甜蜜者远比清淡者受人青睞。这种宛如野兽般的互相吸引与追求──假使天道当真如此恶意──只是为了让乾与坤彼此调和,我心中难以认同。
虽难以认同,却又力不从心。
苗苗的香息确确实实强烈吸引着我。
我本以为自己只是单纯被美好的事物吸引,一如晨光远云、初开的山茶、在河面抚出涟漪的软柳、炉中缓缓结成的丹丸的清香,是这些那些美妙之物中特别的之一;直到一日,我自寤寐中的一场夜梦惊醒,梦中芳郁的荷香分明无中生有,却清晰地指明了我的渴求。
修士不须睡眠,然而那晚我仍在打坐之时恍惚睡去,飘满浓雾的梦境中,目光所见尽皆灰濛,唯有一人是明亮的。我最熟悉的那人同我言笑晏晏,握着我的手,我也握着他的手,彷彿那一切再自然不过;彷彿十指互扣、脣齿相依、身躯交织也再自然不过。梦中也出现了青墻上的红花,花开遍野,无处不在,在我与他身上都绽满緋色之纹,梦中的他说了什么,白雾因此化作一阵馥馥花香。
可花香离梦即逝,独留我一人在月下面红耳赤。
当我蒙昧之时,漫不经心说出的轻浮言词也许还能被原谅,但如今我已明瞭那些言语根本与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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