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手心放了一枚绿葱葱的扁叶。「顺便把这个也带上,出发前吹一下。」
我一时看不出这个法器的作用,道谢后捧在手中端详。法器的质感和色泽栩栩如生,恍若鲜摘,蘅川师兄是阵修,莫非里面蕴有小型阵法吗?我深感两位师兄的关怀之意,欢欢喜喜又道了次谢。
与师兄们辞别后,我跟苗苗研究着叶形法器,并肩离开。
走远前,我隐约听见栗里师兄揶揄的声音:「还说兰草,你根本最宠泽原。」
蘅川师兄不置可否地分辨一句,被栗里师兄碎念着「木头脑袋」。
「栗里,吾并没有木灵根。」
「蘅川,重点才不是这个。」
他们后来说了什么,我没听清,两位师兄是同期,就跟我与苗苗是两人一起被收入门下一样,他们也在同一日拜师,相识的时日比起我与苗苗的年岁长许多,也已经有了彼此的默契。他们的相处模式与我和苗苗不同,是另一种熟稔,我很喜欢听他们拌嘴。
有朝一日,师父要是再收徒,希望我与苗苗作为师兄,也能让未来的师弟师妹觉得泽原师兄与兰草师兄感情真好。
我窃窃期待,看向苗苗,他注意到我的视线,浅浅一笑。「你想说什么吗?阿原。」
「好久没跟你一块下山了。」我傻笑一阵,想起这次并非单纯出游,端正自己的心态,「也好久没有一起出任务了,我会小心不打扰你的。」
「哪有什么打不打扰的。倒是……我擅自说了能护住你,会不会让你不开心?」
「你愿意照拂我,我当然是开心的喔?」
我见不得苗苗皱眉,伸手轻点他的眉心,问他为什么这么想。
「听说有些修士羽化成天乾后,性情也会变得更为刚烈,尤其无法容忍被小看──刚刚说得急,我不想你觉得我小瞧你。」苗苗眉头没有彻底松开,话也说得犹豫。
我明明才怕自己说错话让苗苗以为我低看地坤,什么呀,我们都在顾虑相同的事吗。
我心里暖暖的,又觉得好笑,指尖稍稍施力,戳了下苗苗的额头。「在天乾之前,我首先是『阿原』啊。」
他愿意守护我,就算天乾真有什么面子需要顾,那也无所谓。
羽化后我的躯体的确有细微变化,主要是更结实了一点,锄起草来轻松许多,除此之外也没什么。我不认为天乾这个身分能定义我的全部,更大部份的「我」,还是那个甘于在苗苗打架回来,帮他补衣服的、胸无大志的阿原。
「……嗯,你说的对。」
苗苗微怔,像是听见了意想不到的话语,周身的灵气为之凝聚。他闭上眼迅速一调息,很快又睁开双眼,神色舒朗:「多谢阿原大师开释。」
他捧起我点着他的手,执在两掌中,眼神明亮地对我微笑。他笑得好好看。
「什么呀。」我噗嗤地笑出来。
「醍醐灌顶呢。」苗苗没有放开我的手,面上笑着,口气慎重。
「灌顶到修为提升了吗?」
「就一点点啦。」
「真不愧是兰草君──」
「哎唷。」
我不清楚苗苗实际上顿悟了什么,想必那于他而言是要紧到能提升修为的领略;他的玩笑话之下,确实也有如释重负的意味。方才临走前,他还只肯拉我的袖子,现在却毫无芥蒂地一直握着我的手──我是不是当真说出了厉害的话呢?与此同时,我也闻见他身上缓缓飘散的香息。
原本受我影响而滞涩的荷花气息回復了原先的清香,是错觉吗,总感觉比以往还要芳甜。这次换我受到浸染,心情也轻快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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