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本就风流,除了正室,还养了不少妾室,昭琁两位兄长皆是妾室所生,昭琁这名外头带回的私生女更是乱情下的產物,原就没有感情,也难怪宗主夫人对宗主心中无情。
昭琁从桃月口中听说了不少事,可终归是她一人之言、不能作数,有些慌了神的她找上袁媛求证,袁媛证实桃月之言属实,袁媛要昭琁别多思,那都是陈年旧事,至于宗主夫妻之事更非外人能插手的,感情是两人的事,任何人的意见皆是多馀。
夜间,昭琁夜不能寐、起身到外头散步,她沿着筑在山壁上的长廊一路晃悠,长廊上,她遇见了白泽,白泽椅着栏杆、举头望月,今夜的月亮不圆,但格外明亮,星空闪耀,不失为一个赏夜空的好日子。
昭琁道:「你还真爱看月亮啊,因为你是月亮的孩子吗?」
「……。」白泽没有回答,目光始终停留在月上。
昭琁心情不好,不知不觉想找人倾诉,白泽不是话多的人,告诉他的话他也不会外传,正是倾听的好人选,昭琁说道:「我今日听说了父亲很多事,突然觉得我不够了解他,白泽,你在宗家多年,你眼中的宗主是怎样的人?」
「……。」白泽依然没有开口,也没有看向昭琁,可昭琁留意到他慢慢收紧的拳头,她才惊觉自己问错话了,白泽是宗主下属,岂可随意评论宗主为人。
「我不该问,当我没说。」昭琁换了个话题,问:「断头谷的人没有为难你吧?」
「没。」
「那便好,起先我挺担忧他们会因大娘的关係给你脸色看。」
昭琁脑中闪过一个疑问,桃月提及宗主夫妇感情不融洽,但昭娥确实是宗主夫人所生,女儿身死,宗主夫人不可能不介怀,飞雪、飞絮与她青梅竹马,为何不想替她的丧女之痛出口气、教训教训白泽?
她小心翼翼探问白泽此事,白泽答道:「因为她不在乎。」
「大娘不在乎?那可是她亲生女儿啊。」即便宗主夫人不爱宗主,也不至于对女儿毫不关心吧。
「血浓于水的感情是一厢情愿的妄想,血缘这种东西……从无意义。」
「那什么才有意义?」
「愿意为一个人不顾一切、倾尽所有。」
「你找到那个愿意让你不顾一切、倾尽所有的人了吗?」
「我把她弄丢了。」不知是否是昭琁的错觉,她似乎在白泽眼中看到一闪而过的泪光。
昭琁听见白泽心中藏着一个人、一份情,莫名地鬱闷,急躁地询问:「她……是昭娥吗?」
「……。」
白泽没有否认,昭琁感到一阵揪心,她多希望白泽能否认自己的猜测,昭娥的杰出太过耀眼,昭琁自知无法相比,尤其是一名已经死去的人竞争,只能是一场必输之赌,这一瞬,昭琁意识到自己的嫉妒,也隐约发觉自己对白泽特殊的情愫。
「我和她就差这么多吗?」昭琁语带不甘,或许在她灵魂深处也刻印着宗家的高傲。
「你比她幸运……幸运得太多。」
昭琁一声冷笑,不赞同道:「我幸运?我作为私生女一路以来受了多少委屈你不是没看见,连母亲去世我都只能躲着祭拜,这样的我幸运吗?而她出身高贵、天赋惊人、受眾人爱戴,是,她年少殞落确实可惜,可至少她活得顺遂幸福,若她的人生还叫不幸,我倒愿意与她一换。」
昭琁不是情绪化的人,连着数月劳心劳力,她早已心力交瘁,今夜难得将这些年受的苦对着白泽倾泻而出,也是因为心累无法负荷。
白泽猛然朝山壁一拳击去,坚硬的山壁瞬间裂出长数十尺的巨大裂缝,架在山壁的长廊因此基底不稳、摇摇欲坠,昭琁抱着栏杆、险些摔落万丈山谷,位临深渊的恐惧令她心惊胆颤,而当她望着白泽盛怒的面容更是不寒而慄,这是白泽头一回对昭琁发怒,那双血红的双眼此刻犹如恶鬼、似乎随时都要将人生吞活剥。
「白、白泽!」
「你什么都不知道,少对她妄加指评!」
昭琁不知自己说错什么,竟惹得白泽大发雷霆,但有一点她能确定,昭娥对白泽极为重要,也许就如白泽所言,她是白泽能够不顾一切、倾尽所有去付出之人。
传闻白泽背叛了昭娥、以致昭娥在内乱中不幸身亡,从白泽的态度看来,他不可能伤害昭娥、更不会背叛她,当年之事果真另有隐情。
「你若是这么在意她,为何宗家内乱时没能护下她?」
昭琁一言深深刺痛白泽的心,那是他此生最懊悔的过错,白泽对昭琁的愤怒转成了自责,紧握的双拳、紧咬的牙根、绷紧的心弦,彷彿下一刻他就会拔刀自刎。
白泽破坏山壁闹出的声响引来断头谷眾人,昭琁与白泽的谈话也不了了之,翌日,白泽负责将毁损的长廊修復完整,断头谷也未再追究昨夜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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