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实在太热了,树上的嫩叶也遮不去灼热的阳光,明明夏天都还没过一半,我竟开始想念起被漫漫白雪覆盖的旗城,那时我们会戴着各种色系的针织毛帽,冷的对着双手呵气,在街道满地的淤雪上留下纷沓足跡。
我躲在学校中庭花园的凉亭里,拿了把小扇子搧着风,一边看着很遥远的操场发着呆。
最近晚上总是会梦到那个男人。
那个不修边幅的父亲,总是自顾自地喝着闷酒,指着我丧心病狂的叫骂,醉了就对着我动手动脚。
我的身上甚至还留着几处他送给我的疤痕。
“你锁骨那是怎么了?”
很多人看见我左边锁骨如硬币大小般的灰黑色椭圆疤痕,都会忍不住问起。
“没什么,就是胎记,天生的。”我笑着,心想这样的回答是最好的。
几年前经歷的种种像是摆脱不了的梦魘般,日夜纠缠着我,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我已经严重失眠到必须依靠药物才能入睡。
那是沁入骨髓的悲伤。
寂寞、孤单、不安、恐惧,我的童年是由这些丑陋字词所堆砌而成的。
但值得庆幸的是,我能在这段青春岁月里遇到江孟辰他们。
这群朋友为我的人生注入了一股暖流,温暖的包围着我。
「赵落希。」
听见有人唤着自己的名字,我瞬间回神,就见瑞南走到了我旁边的位置坐下。
「吶,多买的,看你早上一直打哈欠。」他递给我一杯冰拿铁。
我没告诉瑞南自己精神不济是因为苏阳那王八蛋,他昨天凌晨两点来按我家门铃,竟只为借我的笔记准备今天的小考。
我接过冒着水珠的拿铁,笑了笑,「明明是特地买给我的吧?」
「有些事就算知道也不要戳破。」瑞南手掌撑着后脑勺,事不关己的模样说着,「没加糖,趁新鲜快喝。」
「谢谢你啊。」我淡淡笑着,他是个心细的男孩,对我们每个人的喜好都瞭如指掌。
那时候我还不明白,瑞南默默赋予我的,其实是感情无以名状的温柔。
在这个不怕流迁、不怕迷惘的青葱岁月,我还不知道之后的我,会是多么害怕那些从每个人心底滋生的嫩芽。
「你和元芳芹都很麻烦,身为你们的好朋友,不对你们上点心真的不行。」
「喂,别拿元元和我相提并论。」我嘖了声。谁不知道元元这傻大姐性子害人害己的,我应该没有糟到那个地步。
「说到元芳芹就股气,我都不知道帮她收拾过几次烂摊子了,到底谁才是班长?下次该换我当了吧?」瑞南摇了摇头,一脸无奈。
我忽然想起了刚入学时,元元口无遮拦的骂着在学校厕所里偷抽菸的高年级学长“长得丑又没教养”,一说完那几个身形彪悍的学长们才不管是男是女,气的把菸捻熄、捲起衣袖准备大干一架。
那时瑞南还帮元元挡了几拳,陈河衝动的性格直接上前和他们打了起来,而我则是扮演那个跑去找老师劝架的好同学。
我们几个在一起总是蹦出许多闹剧。
「你们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乾脆凑一对算了,免得元芳芹祸害人间。」我开起玩笑,知道他不会介意。
「别别别,我招架不了她。」瑞南摆摆手。
瑞南的侧脸一半暴露在阳光底下,几颗汗珠从额头笔直坠落,他蹙着眉头擦去汗水,脸颊微微泛红。
在苏阳还没转来之前,瑞南可说是我们之中的发电机,他长的很斯文,性格内敛沉稳,不温不火,是旗城高中少数英俊、气质又好的男孩子,活像从美术课本里走出来的文艺青年。
我看着瑞南,不禁臆测起来,他说过他没交过女朋友,也没追过女孩子,怎么想都觉得不合理。
「你喜欢什么样的女生啊?」这是我和瑞南变熟后问的第一个私人问题。
那时他皱着眉,想了好一会,「不知道。」
「瑞南喜欢男生吧!」元元在旁边起鬨。
「去你的,我看起来有那么娘吗?」
元元说:「有啊,跟我漫画里的那些花美男一样。」
我忍不住笑出声,元元就是个不折不扣的腐女,抽屉里的同人漫画比课本还多。
「元芳芹我还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在褒我还是贬我」瑞南有些头痛。
瑞南要是不说话会给人一种阴柔的气息,不知道有多少女孩误会过他是男同志,但可惜他不是,他再三声明他是喜欢女的。
一阵匆忙脚步声忽然由远而近,陈河无预警地闯入凉亭,用衣袖粗鲁的抹去额头上流下的汗水。他前阵子刚把头发染成叛逆的金黄色,站在阳光底下显得格外刺眼。
「唉唷真是累死我了。」陈河喘着气。
旗城高中校规严苛,规定头发不染不烫,因为那头金发陈河进出教官室好几次,儘管他已经被罚了好几次劳动服务,还是打死不愿意染黑。
「你干嘛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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