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桑葚又塞回筐里,揉揉卢锐头顶没几根的小毛毛,“去玩吧。”
卢锐震惊,卢锐不可思议,卢锐委屈,卢锐哇一声嚎啕大哭。
等元蔓娘、三奶奶听见动静跑出来,看见卢栩正给几个小孩分糖。好歹都是他妹妹,他也不能太小气。
卢栩看看指尖的糖渣渣,灵机一动往卢锐嘴边一抹,“别哭了,我又不知道你能不能吃。”
卢锐舔舔,甜的!他还没吃过糖,瞬间就被甜味俘获,眨着眼睛不可置信地回味刚刚舔到的味道。
不是错觉,是真的!
他扒着卢栩的胳膊往他手上和纸包里看,朝着卢栩张大嘴:“啊!”
卢栩看他睫毛还湿着就跟个小鸡崽似的张着嘴要食,又无语又好笑,“就六个牙你还想吃糖?叫哥哥,叫好了再给你舔一口。”
卢锐着急“啊啊”直喊。
元蔓娘过来把卢锐抱起来,“他哪会叫哥哥,你们吃吧。”
三奶奶也过来问问卢栩县里情况,寒暄完让卢栩歇着,领着水秀走了。糖不便宜,卢家刚有点转机水秀在这儿又吃又拿的不好看。
小满得了糖,又得了半兜桑葚,高高兴兴带腊月去她家玩。
打发完小萝卜头,卢栩咕咚咕咚灌一碗水,从筐底摸出碎银子和零钱交给元蔓娘。
元蔓娘泪眼汪汪的,“等攒够了五两,咱们先还你姑姑。”
卢栩没意见:“行。”
他姑姑婆家还没分家,能借五两给他家,也是顶着很大压力的。
卢栩把桑葚都倒进浅口小筐里,再把压在下面的紫菜翻出来,兴冲冲道:“我买了紫菜,晚上咱们做紫菜蛋花汤。”
元蔓娘不知道什么是紫菜蛋花汤,卢栩想做,她便道:“我一会儿去借两个鸡蛋。”
卢栩默默咂舌,忘了他们家连鸡都快卖没了。他装了点桑葚,“我去找君齐。”
“去吧,多玩会儿。”元蔓娘怜爱地看他出门,卢栩怀疑在她眼里,他和卢舟差不多大。
他摇摇头,从怀里掏出那根兔毫笔溜达到颜君齐窗边。
颜君齐正默书,窗户从外被拉开一条缝,一支新毛笔从缝里塞进来。
“栩哥?”
卢栩脸凑到窗缝,朝他笑笑,举了举手里的桑葚,“等我一会儿。”
颜君齐放下笔快步走出书房,卢栩已经溜达到他家门外。
“桑葚,吃不吃?”
颜君齐洗了桑葚端进书房,他们俩边吃卢栩边将抄书的事告诉他,“我看你这张写得就挺好,就是笔秃了收笔少点飘逸,你用新笔多写写,捡写的好的给我两张,我拿给书局看。”
颜君齐握着那根兔毫笔感动道:“好。”
他又问,“栩哥这笔多少钱?”
卢栩不甚在意道:“没多少钱,你先用着,等你以后有钱再还我就是了。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干什么都得先投资,懂吗?”
颜君齐笑应。
他拍拍手站起来,“那你练字吧,我回家做饭去。”
待他回家,元蔓娘不仅借到了鸡蛋,还从三奶奶家端回来一碗刚出锅的热馒头,热腾腾软乎乎白胖可爱嚼起来甜津津的白面馒头!
惹麻烦
吃着白面馒头喝着紫菜蛋花汤,卢栩觉得人生圆满。
他的弟弟妹妹们也吃得肚皮滚圆。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元蔓娘吃的还是她的酸馒头。
三奶奶给那一碗,不够吃。
白面还是稀罕东西。哪怕他们这儿就是小麦产地,也没哪家舍得顿顿吃。条件好的,白面混着杂面吃,条件不好的,则卖了麦子吃杂粮豆子。
三奶奶家还是因为她今天过寿,才蒸了一锅白面馒头。
卢栩想了想,等田螺炒出锅,端了一碗来三奶奶家串门。
三奶奶不好意思,连连推辞,“水秀在你家又吃螺又吃糖的,这都要卖钱的,快端回去。”
卢栩绕了个弯,把碗给了她小孙子卢山峰,“都是亲戚,水秀他们都叫我哥哥呢,是吧山峰,拿着。”
山峰端着碗跑了。
见老太太要逮孙子,卢栩连忙把人叫住,“三奶奶我有正事和您说。”
眼见山峰钻屋里去了,卢栩也是真要给,三奶奶便也歇了。亲戚间账算不了多明白,她平日里多帮衬帮衬元蔓娘就是了,三奶奶和气问,“栩娃子,什么事你说?”
卢栩笑容腼腆地问,“您家馒头,卖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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