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自个儿愿意跪的。谁逼他了?”
“有些人就是有跪在别家门前的癖好,赶也赶不走,宣家也是为难。”
“他不吃不喝,无非是为了博同情。重老夫人来了几趟都没劝走。后头晕了,侯爷见他可怜,明明公务繁忙,却仍旧抽出空来,仁厚的将人送了回去。”
当时,重秉文跪在利器上,唇齿发白,伤口的血流了一地。
宣府的人进进出出,没有谁会怜惜他,除了沈家漾漾!
女娘闲暇时,总会去门槛处坐下。托着下巴去看台阶之下的重秉文。
漾漾很友好。
“疼吗?眼下无人你不如偷个懒,先起来,等来人了再接着跪?反正腿上伤口多,顶天立地的男子又怎惧再多百来道?”
后来,重秉文晕倒,也是沈婳亲眼目睹的。
女娘:“真可怜。”
她对崔韫道:“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韦盈盈真的要信了沈婳的邪了。
这张嘴当真是能将黑的说成白的。
“送?”
她到底没忍住。
“你是指看押犯人的牢车吗?”
漾漾……能不能贪心的求个长命百岁啊
沈婳眸光亮亮的:“有问题吗?”
“这还是我提议的。”
她把手一摊。
“他三天没洗了,实在邋遢的不行,自然不能糟践了马车。还有他养在外头的外室,是一并送走的。”
韦盈盈深吸一口气。
“你可能不知道。”
“我当时正在街上,还以为大理寺又抓了贪官污吏,一个没忍住,一篮子的臭鸡蛋菜叶子都往囚车上扔啊!”
她一扔,不明所以的百姓个个跟着扔。更有甚着,扑过去吐口水。场面混乱到一发不可收拾。
当时外室宋娘子发上黏糊糊的都是臭鸡蛋液,她一边捂着肚子,一边试图去唤醒重秉文。
沈婳沉默一瞬。
“原来是你。”
韦盈盈:“呵呵……是我。”
发觉不对,当场她就溜了。以至于后面的事没亲眼瞧上。
韦盈盈深吸一口气。
“重秉文果真亲手杀了外室?外头传的有鼻子有眼。”
“虽然我的话不中听,可到底那是他的子嗣。他实在是个畜生。”
沈婳意味深长的笑了笑,并未接话。
俨然,她的道行还是太浅。
宣沉和崔韫压根不曾吩咐人处置宋娘子,而让自己手上沾了血。
这一点,沈婳也着实始料未及。
当时,他们将人送到重家。
重秉文还不死心:“你们到底要如何才能原谅我?”
“跪也跪了,罚也罚了。”
“我知是伤透了嫒娘的心,便是上刀山下火海,只要能换她回心转意。”
崔韫当时只是沉静道:“宣家眼里容不得沙子。”
“侯爷放心,我会送走她,不会让她进门。”
宋娘子不可置信:“文哥,你不要我了吗,你不是说心里只有我吗?”
“我怀里怀着重家的血脉。神医说了是男胎。”
崔韫冷笑。吩咐身后的奴仆入府,将宣嫒的物件清点搬走。一件不留。
隔壁的院子,也经他手,早早低价的卖了。
重秉文一个激灵。眸中闪过血色。
他离不开宣家。
绝对不能。
他奔溃带着杀戮的在想,只要这对母子不在了,那自然就能一切回归原点。左右宋娘子卖身契在他身上,是外室不错,但也是贱奴。
贱奴是可随意处置的。
可等他将匕首插入外室的小腹时,早已成型的孩子彻底没了胎动,外室失血过多,死前的眼带着惊恐和恨惧。
他不免又吓得连忙缩手,不对,这匕首谁给他的?
他胆颤的看向崔韫。耳边传来一声轻笑。
“这是和离书。”
“我不会签字画押的!”
这又如何由的了他。
影一上前,见他不配合,手起刀落砍了他一根手指。轻而易举的画了押。
“贬职文书不日会抵达,彻底离开盛京。”
崔韫淡漠:“本侯以为,你同我表姐能好聚好散,你说是吗?”
鲜血直飙,沈婳被重秉文的惨叫吓得浑身汗毛直竖。眼前却是一黑,有人捂住了她的眼。
沈婳闻到了属于崔韫身上淡雅的气息。
惨叫声跟着消失,应当是被影一堵了嘴。
女娘身子轻颤。
“抖什么?”
沈婳瘪嘴
好……好奇心吓死猫了。
崔韫晃神。似想到了不好的回忆,男子下颌线紧绷。
“送你回去。”
“我……我自己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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