柱的事,是陛下抱了醒儿来记在了我的名下,他也是我的嫡子, 是陛下的嫡子。”
“难道非要从我肚子里生出来的才是嫡子吗?那……除非我退位让贤, 否则陛下这辈子都不会有嫡子,而长公主, 难道这辈子都不准备让颖丫头出嫁吗?”
安平长公主随意地将手中绿叶弃置, 漫不经心道:“我又不是一定要颖丫头嫁进皇家, 嫁不了皇兄的嫡子,就换一户人家的嫡子, 当皇后只是最好的选择, 不是非要不可。”
“而且你没有听明白我的意思。”她道,“倘若六皇子碌碌无为, 颖丫头在嫁给他之后可以掌控大权, 那么,不管他是谁的孩子, 我都会让颖丫头嫁给他。可像他现在这样精明强干——”
她徐徐慢语:“我就有些不愿了。”
“为什么?”皇后不解, “醒儿聪明毓秀,性通敏达,对颖丫头一往情深,放眼整个长安都难找这样一位白璧无瑕的好儿郎。颖丫头嫁给他不好吗?”
安平长公主露出一个轻哂的笑容。
“人是会变的,成祖何等人物,不也渐不克终?他能比成祖强?”
皇后道:“成祖虽然励精图治, 可是好大喜功, 阴晴无定, 终致山崩堤溃。醒儿克己复礼, 虚怀若谷,未必会比成祖差。”
安平长公主有些稀奇地看向她:“你这话说的……倒真像是那孩子的母亲了。”
皇后淡淡一笑,笑容里有着苦涩,也有和缓:“我本来就是他的母亲,不是吗?不管他的生身父母是谁,他都在我跟前养了这么多年,在我心里,他就是我的孩子。”
“话也不必说得这么全。”安平长公主轻嗤,“我育有二子一女,知道在面对自己的孩子时,一名母亲的态度该是怎样的。”
“你对那个孩子只能说拿出了最好的嫡母与皇后之仪来教导他,但在许多该用心严厉的地方都宽和太过,难行实际,还不及我那溺子声名在外的皇兄强。”
闻言,皇后的笑容有些变浅。
她垂眸看向交叠在腹前的繁复袖摆,喃喃自语。
“……我很想当好一名母亲,但是,我没有自己的孩子……太子,端王,醒儿,他们都是我的孩子,也都不是我的孩子……我不知道该怎样对待他们……”
“醒儿是个让人省心的好孩子,许多时候不需要我来操心。但他被陛下宠得有些骄矜了,有时难免会惹出一些麻烦……”
“我知道,我应当教导他,可我一旦想对他摆出严厉的态度,就会在心里询问自己——”
“我是不是不该这么对他?倘若他是我自己的孩子,我是否还会如此苛求他?倘若是他的生母面对此事,又是否会忍心像我这般责怪他?就这样不断地踌躇犹豫,错失良机……”
“陛下是真切地把醒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来看待的,并且,除了醒儿之外,他还有许许多多的儿女,所以他能当好一名父亲,知道该怎么做……不像我,什么都没有……”
皇后的话音逐渐变低,消散在寒风中,吹拂过满苑的苦涩冷意。
安平长公主静静地听着。
半晌,她移开目光,道:“我没有遇到过这种境况,不知道该怎么说。”
皇后也把思绪从往事中收回,轻出一息:“无妨,这些话本就是我一人的胡言乱语,倒是劳烦长公主费神听了这番絮叨,是我之过。”
安平长公主道:“这么多年,你心里一直藏着这些事?”
皇后道:“如此事体,任是谁经历了,恐怕都会一直想着。”
安平长公主道:“我原本以为,你有皇兄相伴,孩儿绕膝,又不需如何打理宫务、接触朝政,会过得舒坦自在些。”
皇后道:“宫中生活的确舒坦,比之天下诸多女子,是求也求不来的福分,倘若再不知足,便是连老天爷也要笑话我贪心了。”
长公主道:“三哥若是知晓你今日之言,定会后悔当初没有把你带走。”
皇后不说话了。
她看向池边的丛簇花草,空越的神情仿佛穿过时光,遥想曾经的身影。
慢慢道:“过去的事情,提再多也是枉然,眼下要紧的,还是两个孩子。”
这话让安平长公主的神色重回了端正,道:“好,我们不讲往事,只讲现在。”
“六皇子的能耐我都看在眼里,假如颖丫头嫁给了他,夫妻恩爱还好,但凡有丝毫情深变浅,等着颖丫头的只有委屈和受苦。”
“不说别的,就说帝王有三宫六院,皇兄待你如斯,不也还是纳了一堆妾室,养了一堆庶出子女?”
“当年更是差点让那姓张的得了志,说是情分不再,如今还不是好吃好喝地供养着她?还给她的儿子封了王,给她自己也晋了贞妃的位份……”
她冷笑一声:“说句不好听的,你与皇兄之间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并非单你一人之过。”
“六皇子也是一样的道理。他现在喜欢颖丫头,将来未必会继续喜欢,他又手腕了得,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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