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子望呆呆地看着她,愣了好一会儿才道:“你、是你自己要留下的?”
阮问颖红着脸点点头:“是。”回答得比较不矜持,左右她的颜面在经过留宿一事后已经差不多没了,不矜持便不矜持吧。
阮子望的反应却又一次出乎了她的预料。
他拧起眉,低声询问她:“你——你们到底在想些什么?你和六殿下来年便可成亲,为什么要在这会儿做出这些事情?”
“还有祖母。今晨你回府,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去见祖母,昨天也是在见过她之后去的宫里,你和祖母——和整个阮家,都在策划什么?”
这天下是姓杨还是姓阮?
阮问颖一愣:“什么?”
阮子望道:“什么什么, 我是在问你,你和祖母还有我们一家都在计划什么!”
阮问颖有些心虚地笑了,移开目光道:“我没在计划什么呀。你想多了,二哥……你怎么会这么想?”
阮子望丝毫不信:“我不是傻子。小妹, 咱们兄妹这几年相处的时日虽然不多, 但我了解你的性子,知道你不是那种没有坚持之人。”
“若陛下把你和六殿下的婚期定在三年之后, 或许我还会相信你是情不自禁, 可是只有半年——我不觉得你会连这点日子都等不了。”
一番话说得阮问颖面颊烧热, 羞惭暗想,她这兄长真是高看她了, 她能到今天依旧维持闺阁女儿身, 完全是杨世醒愿意尊重她,要不然他们早已成了夫妻, 没有什么坚持不坚持……
“还有宝鼎一事。”阮子望继续道, “怎么那么巧,三清殿的真人前脚才上书给陛下, 后脚景州的布政使司就来报了?”
“说什么帝王宝鼎、水主铭文、冬日祥瑞……不如直白点说是指六皇子和我们阮家好了, 省了这么多口舌。”
阮问颖一呆:“什么我们家和六皇子?二哥,你在说什么?”
阮子望看着她:“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阮问颖迷惑不解地回望了他半晌,才逐渐有些回过味来。
景州为阮家祖籍所在之地,杨世醒身为皇后嫡子,生辰又在冬日,景州出现帝王宝鼎一事, 可以在很大程度上描绘成他是天命所归, 史书中没少记载过类似的例子。
因此, 阮子望把这件事理解为杨世醒和阮家联手造势, 是很有逻辑、很说得通的一个推想,毕竟三清殿与杨世醒关系匪浅,景州又算是阮家的半个地盘,想要做手脚很容易。
阮问颖把她的这些猜想说出:“二哥是这么想的?”
对方点头:“难道事实不是?”
“当然不是。”她啼笑皆非,“我们家的祖籍是在景州不假,可景州同时也是龙兴之地,当年高祖就是在那里起兵,夺了这天下的。”
“景州出现帝王宝鼎,二哥就算不觉得它是一场偶然,也不该先想到我们家呀。”
这也是陛下为何会那么高兴的缘故,龙兴之地现出帝王宝鼎,哪怕没有三清殿之言在先,谁又能不说这是一个吉兆?
阮子望一愣,有些迟疑地思忖了会儿,梗着脖子道:“那——那也不能说和六皇子与我们家无关,反正我觉得这件事很玄乎,不像是会正常发生的。”
阮问颖也觉得这事很玄,不仅她,部分朝臣也这么觉得,裴良信还专门为此写了一篇奏折,让陛下慎重以待,莫要被方士玄术欺骗。
也因此,她没有把话说得太满,道:“或许这里面是有什么猫腻,可它不一定就是我们家和六皇子做下的,尤其是六皇子,他——他不需要这么做。”
其实她的心里话是杨世醒不屑于这么做,但她不觉得她的二哥对杨世醒能像她一样了解,是以换了种更为表面且合理的说法。
阮子望看起来果然接受了,嘀咕两句:“也是,以陛下对六皇子的厚爱,他的确不需要担心将来的事……”
而后再度肃容询问:“那就是我们家?”
“为什么会是我们家?”阮问颖万分不解,“二哥,你为什么一定要认定这件事是我们家做的呢?难道我们家看起来这么像奸臣贼子吗?”
虽然她的长辈的确别有居心,但她不觉得她的二哥会知道这一点。因为倘若他知道,以他的脾气,怕是早就大闹一通,带着她远走边关,离开这些烦心事了。
阮子望的神情看起来很挣扎,好像想对她一吐为快,又好像不想让她知道太多。
最终吞吞吐吐道:“小妹,你——你觉不觉得,我们家有些……太野心勃勃了?”
“……”阮问颖衡量了一番回答可能会带来的结果,很谨慎地挑选了一句话,“维系家族繁荣,乃祖宗家训。”
“可我们家现在已经够繁荣了。”他道。
像是害怕她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还把语气加急加重了不少,一个人一个人地给她分说。
“你看啊,我们家祖母是大长公主,母亲是长公主,爹是镇国公兼大司马,舅母是皇后,大哥被授怀远将军,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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