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其说他看不惯我们,不如说他信不过我。现在的我就好像当年的他,或许他也曾这般信誓旦旦,最后却还是败给了时间。他怕我步上他的后尘,害了你,也害了我自己。”
他抬手抚上她的脸庞,注视着她道:“他这两回的试探是过火了一点,但也更能证明我们之间的感情。我与你是情真意切的,不像他和皇后。”
阮问颖对上他的目光,看着他含有认真笑意的面容,心头的那点愤懑不满逐渐消散,漾出一片柔软:“那,陛下认可我们之间的这份感情了吗?”
“说不准。”他道,“我离开时他看起来像认可了,但也许过几天就又转了念头。不过你不用担心,我已经和他说明白了,往后他不会再为难你,有什么事都冲着我来,不会把你牵扯进去。”
照理,阮问颖该反驳这话,毕竟她说过要和他共担风雨,但紫宸殿里的事她真的不想再经历一回,便腆着脸受了他这份关照,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应了一声:“……麻烦你了。”
“不麻烦。”杨世醒笑着拨开她滑落在颊边的一缕垂发,“你是我的未婚妻子,我自当为你遮风挡雨,解决麻烦。”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脉脉的温情没有持续多长时间,因为很快,阮问颖就想起了她最初焦心关切的问题,抬首道:“不对,你还没跟我说,陛下最后所指的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她差点忘了这事。
他道:“我不知道。陛下没和我说。”
“没和你说?”她有些懵,不明白这又是什么发展。
他应了一声:“我说过,陛下会有此语是为了试探我的决心,而我也向其表明了自己的决心,他得到了答案,自然不会再同我说更多。”
阮问颖越发听不明白,“你向其表明了决心?你怎么表明的?”她怎么没有从他前头的话里听出有这么一折呢?“你在后来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吗?”
杨世醒道:“没做什么,就是跪在地上把我知道的那个秘密说了。陛下听后沉默了少顷,最后询问了我一次会不会悔,在我回答不会之后就道了一声‘好’,放我回来了。”
他道:“虽然他在我离开的时候没说什么,但我能察觉出他的心思,他应当是认可了我们的事,不会再行试探,至少不会再试探你。你可以从此安心,颖颖。”
阮问颖却没时间感到安心,她的全部心神都集中在了他的那个秘密上:“你把你知道的什么秘密同陛下说了?”是她也知道的吗?还是她不曾知道的?
“放心,不是什么大秘密,你也知道它。”杨世醒像是看穿了她心中所想,“我把皇后曾经服用过寒丹的事告诉了陛下。”
阮问颖:“……”
阮问颖陷入了一瞬间的空白。
阮问颖:“这就是你口中的小秘密?”
不对——“陛下还不知道这事?”
“不知道。”他道,“寒丹只在云州一带才有,医书里关于它的记载很少,皇后宫寒体虚的病症在女子中又很常见,太医院再是见多识广,也不会想到这上面。”
“我当初会让吴想旬追查它,是因为吴家有人在云州行医,提及过此药。吴想旬想起这事,向我说了一嘴,我才抱着碰运气的心态让他去查,正巧你祖母给了你这种药,才让我有七分确定。”
话语中的惊人之处过多,让阮问颖一时之间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所以,你拿一件还不确定的事当做秘密,把它告诉给了陛下?”
还是皇后曾服过寒丹这种——在他心头,可还能有什么事算得上大事吗?
你我既然两心同,又何惧未来之忧?
杨世醒镇定自若:“有七分确定的秘密也是秘密。且陛下的症结在于皇后, 只要他和皇后之间的事情解决,我们的问题也能迎刃而解。我当然要给他提供这个机会。”
阮问颖瞠目结舌:“你……你是故意告诉陛下这事的?”
他道:“不在我最初的谋划里。他若不主动提起秘密二字,我也不会想到要向他说。”
这还成了陛下的错?阮问颖感到不可思议。
转念一想,她又觉得这恐怕还真是陛下的错。要不是陛下咄咄逼人, 非要杨世醒在她和江山之间做出选择, 还出言威胁,也不会遭到他的反击。
只不过——“陛下在知道这件事后会怎么做?他会去见皇后吗?”
“不会。”杨世醒道, “我在临走时特意提醒了他, 皇后需要静养, 他若不想她再行受惊吐血,就不要在这段时日过去打扰。”
阮问颖:“……”真是好一番贴心的提醒, 丝毫不怕陛下生怒。
他父子二人到底是如何进行那场谈话的?明明是紧张到一触即发的氛围, 他怎么能说出此等不怕火上浇油之语,没有一点被威胁的自觉呢?
还是说, 这也是他得陛下偏爱的一种表现?上一刻还在剑拔弩张, 下一刻就能和乐融融,他们两个根本没有认真把这当做是一场父子间的交锋和试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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