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奴婢才斗胆借了一点话,夫人可千万别把奴婢今日之言让大姑娘知晓。”
赵筠如故意露出一副捏人把柄的模样:“难说,且看你今后表现如何。”
当然,她只是说说而已,心里不是真的这么想。采芝之所以会有刚才一番言论,全是为了她,便是为了这份心,她也不会说出去。
而且那话说得的确很好,仿佛移开了障目的叶片,让她豁然开朗。
仔细想想,如果她和阮问颖交换处境,她可会有那个忍耐力去面对大长公主,一直忍到今日才不忍?
还有六殿下,他对阮问颖是很宠爱,但也同时像采芝说的那样,有些自行其是,只有别人妥协他的时候,没有他妥协别人的时候。
对于这样的一个天之骄子,阮问颖能受得住,她可受不住。
说到底,她喜欢的还是阮子望那样的,待她周全、妥帖,她在面对他时不需要有什么顾忌,想笑就笑,不想笑就不笑,即使发怒生气也没关系,他自会变着法地来哄她。
虽然在不少时候有些气人,但更多的时候她还是很开心的,一想起他就会发自内心地微笑。
譬如此刻,她就忍不住从唇边浮起一缕笑意。
采芝看在眼里,知道自家夫人的心结已被解开,当下也露出一个轻松的笑容,道:“奴婢今后定然好生照顾夫人,不让夫人有任何着恼之处。”
又道,“说来,六殿下此行登府,对夫人也是一桩好事。大姑娘虽然在大长公主那里暂时占了上风,但到底是晚辈,不比六殿下无所顾忌,可以替大姑娘讨公道。”
赵筠如装作不解:“这话说得奇了,六殿下给大姑娘讨公道,于我而言算得上什么好事?”
采芝也不忸怩,她自小服侍赵筠如,是对方的贴身侍女和心腹,很多话都可以大大方方地说:“问题不在于六殿下给大姑娘讨公道,而在于六殿下给大姑娘讨要公道的对象是谁。”
赵筠如果然没有斥责她大胆或放肆,颔首赞同一笑:“老树枯藤,终究比不过嫩竹新芽。”
她抚上腹部,舒出一口气:“看来,我不用等到生下这个孩子去青州,在长安就能享受日子了。”
“正是。三羊观的道长说了,夫人是命里有福的……”
长风苑外,去往正堂的长廊中,阮问颖正在和侍女说着话。
她了解到,得知府里发生的事后,杨世醒连马车都没有坐,直接骑了快马赶来,把一干护卫及惊蛰小暑甩在了后头。
直到他命人去寻她的这段时间内,惊蛰才堪堪回府,赶上了正应云山要求欲往里禀报的谷雨,把原委告诉给了对方。
她对你的养育之恩很如山似海吗?
惊蛰含着羞愧请罪:“是惊蛰无用, 没能早一步拦住小暑,请姑娘责罚。”
阮问颖当然不会罚她:“小暑比你先行离府,你能赶上她已是不易,怪不得你。”
又问道:“小暑呢?她还没有回来吗?”
惊蛰道:“小暑比我慢上一程, 此刻应是要到了。”
话音刚落, 自长廊拐角处就疾步走来一个人,正是被谈论的小暑。
她的步伐很急, 带着些许气喘和流汗, 看见阮问颖像见到了救星, 眼前一亮,扬声呼唤道:“姑娘!”
谷雨被她这模样吓了一跳, 连忙上前, 往她手里塞了一条巾帕:“怎么弄成这副样子?赶紧擦一擦,别冲撞了姑娘。”
小暑停下来, 拿帕子胡乱在脸上擦了一下, 继续看向阮问颖:“姑娘,我——”
“我知道。”阮问颖打断她的话, “我不怪你, 你也是关心则乱,但是下不为例,若再有下次,我必然严惩不贷。”
小暑听得一呆,把欲出口的话卡在了半途,不明白自家姑娘怎么会知晓自己准备说的话, 片刻方道:“是——小暑记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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