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静江看妹妹眉眼熠熠生光,泪痕尚且未干,却已斗志昂然,艳光夺目,心中快慰,对国公夫人和对那许世子满心感激。
许莼却不知道他随手一个举动就让贺兰宝芝对生活升起了无限希望,对未见过的外洋和大海充满了向往。
他正低眉顺眼端正跪坐在坐席上,听面前沈梦桢教训他:“策问没交几篇,交的还是什么屯田的、火气轮船的、海上战术的,头疼!我都看不懂!还专门找了懂的老师来替你看,结果说了,你抄的人家书的!书倒是看得很杂,东一本西一本的抄,但没有提炼出自己的观点!
“经书更不必说过了,刚才考过了,你自己也知道,背过的都忘得差不多了,结结巴巴背了几句。圣人言不可忘!”
沈梦桢骂得口干,伸手拿了茶杯,发现茶杯没水了,许莼连忙替他倒茶,十分乖巧:“先生息怒,策问都是我不懂的,但是却和差使相关,我看书的时候摘了些,但确实还没想好怎么写,这才给先生看么。先生替我雕琢雕琢,我回去再慢慢改!”
“这经书诗文么,本来我就不大好,确实是生疏了些,我这找时间再熟悉熟悉。”
沈梦桢看他态度谦恭,也并没有拿公务繁忙来挡借口,骂也骂过了,气也出了,口气缓和了些道:“我知道你才去两个月,新官上任,必定公事繁忙,再则听说你那边两个副提举都被革职了,定然给你添了不少绊子,你难免分心。策问虽然烂了些,好歹算是你看过书了,且再反复修改修改。无论如何,本也该公事为上。”
许莼满口答应,沈梦桢这才满意了,才刚要打发他,却又忽然想起一事道:“对了,刚才听下人来报说李梅崖在府门口就为难你?还有之前也听他们传说你与他结仇了?这怎么说?我怎么记得你赴任的时候,李梅崖还和我夸过你,说你一派质野,天生仁义,未经雕琢,很该好好教一教。”
许莼咳了几声道:“没什么大事,一点小误会,外边都是谣传,先生别信就是了。我回去就派人厚厚送一份礼给李大人。”
沈梦桢道:“送礼做什么,真要致歉,该大庭广众之下给他道歉,又或者亲自去府上解开误会才是,这谣言满天飞的,你送礼人家又不知道。他见人就咬,你别惹他。上次国子监的有个学生去花楼,都被他参了我一本管教不严,气死我了。”
许莼心道,要的就是谣言满天飞啊。哎李大人,可不好意思,改日再给你赔罪。说着也只正色道:“先生他都参?那确实太不合时宜了!”
沈梦桢道:“罢了,他如今得皇上器重,咱们不惹他。”
许莼心中窃笑,只又宽慰了沈梦桢几句,拒绝了留饭,只说还有使馆那边的事要处置,起身告辞了。
出来后先去了千秋坊,那里盛长天领着姜梅、莱特会合,备了丰盛午宴,只等着那御用监的安公公过来。等的时候,许莼简单和莱特说了下之后京城的安排。莱特听说在京城接下来的事由许莼的母亲负责,颇为赞许:“我之前也担忧许大人若是不在京城,无人主持得了这事,事情要走样。既然是大人的母亲负责,那自然是无忧了。”
他赞扬许莼:“许大人果然负责,我之前还想着是否能请求把姜先生留下来帮我,又觉得太过冒昧。我回去学了那吕不韦奇货可居的典故,许大人胸中志向高远,佩服,佩服!”
许莼看他面色知道其实莱特仍然是有些疑虑,但如今主动权在自己这方,他还要靠自己介绍御窑这条线,只能先稳住自己。心中微笑,想着等他见过母亲,见到母亲之能干在自己之上,自然也就放心了。
不多时御用监百工坊的掌事太监安延年带着两个小内侍到了,看到许莼,几步抢了上前行礼:“奴才见过许世子。”
许莼也笑着请他入座:“公公不必多礼,今日原是许某有生意要与公公谈,今后还要劳烦公公。”
安延年却十分谦卑:“世子有事,只管交代小的办,小的竭尽全力,也得给大人办好了,哪敢劳烦大人亲自交代?随时派个人来传个话便是了。”
许莼原本都听说宫里内侍骄横,尤其是负责采办的,都是贪婪之极的,如今看安延年二十出头,整个人看着白净斯文,穿着简单蓝布袍,倒像个读书人,全无骄横之气,甚至与他说话十分低声下气,姿态委婉谦虚,心中十分纳罕。
因此便入了座,让盛长天和莱特细细与安延年说了要烧粉彩瓷的计划。
安延年也一点没为难之色,只笑道:“原来是这等小事。这也简单,莱特先生只管将图纸送来,我先让他们试烧一窑,估算出成本以后,再商量这成本和分成的事,世子觉得如何?”
许莼道:“行,这图纸稍后我让人绘好给安公公送去。”
安延年又问道:“样品烧好,我便命人送上门,只是世子很快又要回津海了吧?之后的事,我是与盛三爷联系呢,还是与莱特先生直接联系呢?”
许莼道:“公公这边弄好了,只管派人去靖国公府上,送与我母亲便可,我母亲会安排莱特先生与公公这边的匠人对接,确定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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