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
柳贺只能暂时改了学习计划,三日写一篇文章,写文章至少空出半天时间来,这样他才能够在毫无旁骛的情况下将文章写好。
柳贺再次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主要是他眼下学《诗》还有一种新鲜感,《诗》中的篇章他虽熟悉,可有丁琅一篇篇讲授下来,他才更理解诸篇的深意。
随着天气越来越冷,族学中归家的弟子也越来越多,因明岁是大比之年,八月乡试前,提学官必然要收考弟子,不少弟子因此返家专注备考,以争取一个秀才的功名。
游焦山
在现代时,柳贺以为科举是按地域往上一层层考的,从县城考到京城,最后考中进士就是最高功名,这话只能对一半,事实上,明朝科举设立之初,功名只有举人和进士,考试只有乡试、会试和殿试三级。
乡试就是省一级的考试了,而乡试之前的考试,总结起来就是四个字——应考资格。
这就是提学官存在的意义,提学官就是为了提调考生去参加乡试而设的。
提学官两京及各布政司只设一位,云南与贵州两个布政司则共用一位提学官,专管一省之学政。
一个人管一省如何管得过来?尤其在明朝中期以后,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数日益增多,一省之中就有数千考生参与乡试,而这些考生都是经过提学官筛选后送考的,考虑到实际情况,才慢慢衍生出了由县试到府试,再到院试的格局。
院试即提学最终送考的那一场,过了院试,才真正跨过童生这一关,获得了乡试的应考资格。
丁氏族学中童生已有多位,只等提学莅临筛选。
……
童生们一回家,往昔热闹的族学立刻安静了下来,柳贺他们倒是一切如旧,每旬交一篇文章,只是榜上少了几位眼熟的童生,排名的含金量都似跌了不少。
“柳贺,明日我约了几位同窗爬山,你可愿同去?”
汤运凤喊过柳贺几次柳贺都没去,因为对方常约在文会、酒楼等地,柳贺着实提不起兴趣,但是爬山他倒是很乐意去,尤其最近天天闷头写文章,整个人写到头昏脑胀,精神似乎都低落了不少。
“去!”柳贺把笔一搁,他要去锻炼身体!
汤运凤约他爬的是焦山,天刚蒙蒙亮,一众同窗就一同外出了,往日里族学同窗若是爬山,首选必是金山与北固山,焦山距族学略远一些,要多费些功夫才能抵达。
在名气上,焦山也不如金山与北固山,后者的知名度来自于王湾及辛弃疾的诗词,焦山则为长江所绕,论风景并不逊色于金山与北固山。
几人雇了一辆车,到了江边又坐了船,这才到了山脚下。
“柳兄你成日闷头读书,该多出门逛逛才是。”
汤运凤也邀请了施允,施允对爬山兴致不大便没有来,他是府城人,府内三山少时已游遍了。
焦山高倒也并不高,稍稍爬上一段便到了,站在山顶,视野之中,长江波涛滚滚,一叶扁舟在江中往来,视野再远一些,西津渡口人潮如旧,但在长江的辽阔下,壮观的镇江府城似乎也变得渺小了。
“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柳贺不由吟了一句。
“杨升庵此句倒是符合此景,却不符柳兄的心境。”田志成轻笑道,“杨升庵看透了官场得失因而生出此感,你我县试尚未下场,又何来的几度夕阳红呢?”
杨升庵乃是杨慎,杨廷和之子,也是有明一代的大才子之一,杨家父子因大礼议一事触怒嘉靖,杨慎被贬谪滇南,在浮沉的宦海生涯中写下了这首《临江仙》。
焦山中还有一寺,为普济寺,寺被山包住,论宏大远不及金山寺,却也独有一份佛家气韵。
柳贺撑着寺庙的栏杆,吹着江风,只觉一身清爽,来到大明朝,虽然没有手机和外卖,可风景环境却是一等一的好,大脑昏沉的时候来吹吹风,人都变清爽了。
“柳兄,我等正欲赋诗一首,柳兄可有诗作与我等共赏?”
柳贺:“……”
他很想吐槽,爬山就爬山,为什么连爬山也要作诗啊!
他最不擅长的就是作诗了!
可汤运凤几人却已开始吟诵了,甚至有人带了笔墨过来,一人吟一句,就有一人将该句默
下,一捧一和煞有介事。
柳贺在一旁静静围观。
“柳兄,只差你一人了。”汤运凤提醒道,“我也知柳兄你不擅诗,可既来了一趟,作上一首也无伤大雅。”
“噗。”汤运凤话还未说完,只听对面传来一阵嗤笑声。
“丹徒县虽为附郭县,可县中诸生科举一途却不如金坛与丹阳,可笑士子只知吟诗作对,可这诗嘛,依我看倒也不怎么样。”
“石兄倒也不必这么说。”
“杨兄莫要谦虚,你十岁便能作诗,倒是比他们还强一些呢!”
石姓书生话语中连讥带讽,丝毫不掩饰对众人的鄙视,他这话一出,包括柳贺在内都是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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