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逐渐放亮,昨夜她撕下被雨水湿透的衣裙里衬敷在宋时祺额头给她降温,一夜都未曾停歇, 烧总算是退下去了,可躺在柴草堆里的妹妹依旧昏迷不醒,一直梦呓不断, 偶尔还会呜咽两声。
宋时禧被前所未有的巨大压力所笼罩, 妹妹的伤急需看大夫, 然而此时此地,在一帮匪徒的眼皮子底下, 她如何才能带着她逃出去?
泪水又一次模糊了视线, 她用袖子狠狠抹了把眼泪, 娇嫩的脸被擦出一道红痕, 她仍不解气, 扇了自己一巴掌。
“哭有什么用!”
她埋怨着自己,咽回满腔的恐惧和无助, 拿起一根线继续拆起来。
这是她从身上翻出来的唯一一点可以用的东西, 一包绣花针、一把梳子和一团绣线。
她用一晚上将绣花针插进每一个梳齿上,这样一排的尖针不输任何一把利刃, 要做成此种凶器并不容易,一夜之间她葱段一般白皙纤长的手指上就遍布了无数个血色伤口。
宋时禧瞥了一眼身后的柴堆, 她昨晚照顾妹妹时无意间发现那处有个狗洞, 她找了根木棍捅了一下, 土墙年久失修已十分松软,她索性捅出了可容一人通过的大洞,再用柴堆掩盖起来。
防身利器有了,逃生出口有了,可妹妹不醒,那帮匪徒又随时会进来,她不知自己还能做些什么。
她下意识地将一根根绣线抽出,揉一揉,再拆成十二股,这是她拿到绣线的习惯性动作,苏绣是一门极为精细的手艺,绣线越细才越能更好地展现绣品的细微末节之处。
宋时禧对着眼前比发丝还要细的绣线出了神,即便是在白天,若不仔细看这细若游丝的绣线根本不会注意到,就好比蛛网,有时人迎面走过去并未发觉,直到脸上蒙了一层轻易摆脱不得的网才会发觉。
那么若是将此线拉成一张轻易察觉不了,碰到就能将人缠住的网,是否能将那群匪徒缠住片刻呢?
思及此处她眼里霎时有了神采,加快了抽丝的速度。
锁链的撞击声突兀响起,宋时禧吓了一跳,收了手中丝线朝妹妹那处靠过去。
头顶几个鸡蛋大小肿包的流匪之一钱四并无心关注宋家姐妹俩,他往柴房里扔进两块大饼后关门快速落了锁,匆匆离开。
晌午过后,外面一阵杂乱之声,宋时禧偷偷靠近柴房门口,侧耳倾听。
山间清幽,男人们粗狂的声音格外清晰,他们说话也并不刻意压低声音。
“娘的,这座山被人围了!”
“哎哟,老大,这可如何是好?”
无比熟悉的钱四的惨叫声再次响起,就听那位老大吼道:“慌个屁?你个没用的东西!老子还没跟你算昨日的账呢!让你找辆好车,结果半路车轱辘断了,让你好好看着那俩丫头,你让人家跑了,你说说你到底能做啥?!”
“大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再也不敢了!”赵四认错熟门熟路极其麻溜。
“行了,把兄弟们召集过来,咱们到天黑分三拨人逃,俩丫头也分开,我带一个,你跟小五子一起带一个。”
“是是!”
宋时禧贴门偷听着,指甲几乎扣进门框腐朽的木头里,不行,她决不能跟祺姐儿分开,她必须要在他们发觉前先逃走!
她听着外面正收拾安排各种忙碌,断定到离开之前不会再有人来,于是折返回去,将抽了半日挂在柴堆上的细丝一根根连接起来,在柴门前约摸五步距离的地方慢慢用细丝编织出一张网来。
……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桓翊圈出的三处山地有两处已搜过一遍,并没有那帮匪徒的踪迹。
搜山的人手大部分是桓家护卫,还有一部分是霍轩问扬州知府借的官兵,理由是在扬州地界发现了西南流匪踪迹。此事没有任何上级的旨意,全凭他霍轩以及威远侯府的面子,如今搜了两座山也毫无收获,自是遭到了官府不少人的质疑。
霍轩跟上桓翊,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确定还要再搜?”
“审问可有消息了?”桓翊回头问紧跟着他们的墨三,墨三无奈摇头。
“就剩最后一座小山,必定在那里了!”桓翊转向霍轩,目光不容置疑。
霍轩与他对视一眼,一咬牙,“好好好,我今日就豁出去这张脸面,定陪你搜上一遭!”
两人没走多远,就见曲六策马朝他们狂奔而来,临到近前,他急急勒停马,马前蹄高高扬起,他不等马站稳,直接顺势滚下来跪到地上禀报:“少爷,最后那处山上有马车痕迹!”
未等他说完,就听一声鞭响,桓翊已策马直奔那座山而去。
……
夜幕降临,宋时禧将钱四扔进来的大饼放在水碗里泡烂了,扶起宋时祺试图喂她几口。
起初喂进去的食物都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凑近她耳边轻声哄着,就好似小时候她喂抱在手里的妹妹喝粥一般。
她的锲而不舍总算是有了效果,有几口喂进嘴里并未流出来,正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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