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金丹道果者,天机悬照,命数有应,必有灾殃化作劫厄,我已应命将去,然则尘世因果尚在,阴冥路上不远,蛇老,本宫等着你应劫丧命的那一日!”
话音落下时,六长老的气音倏忽间戛然而止。
再看去时,蛇老掌心猛攥,紧接着,无穷血焰兀自悬照,将六长老的身形包裹在了其中,等再看去时,内中哪里还有六长老的身形在。
原地里,只有那暗红色的血光之中一点点悬照出的百花神光的斑斓颜色,而后倏忽间化作一道灵光,被血焰包裹着,没入蛇老手中的猩红玉瑗之中。
与此同时,六长老临死前的话似是仍旧萦绕在蛇老的耳边。
良久的时间过去,蛇老那空洞漠然的双眸之中,似是终于有了些情绪的波动。
翻手间,将那凝炼成实相的玉瑗收起,蛇老遂借机猛地一甩袖袍。
“晦气!”
……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绵。
此身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一泫然。
……
也正是在百花楼六长老殒命在蛇老手上的同时。
外海,极深处,百界云舫所在之处。
伴随着一道浪头涌起。
原本如巍峨山岳一般安稳的镇坐在汹涌风暴之中的百界云舫,倏忽间随着浪头高高地浮起,紧接着,复又在浪头涌过之后,狠狠地砸在了海面上。
冰冷的海水涌上了甲板,倾盆大雨中裹挟着厚重的血腥气息朝着闪瞬间灵光溃散的百界云舫砸落而来,登时间,秀丽的层叠经幢被雨水打湿,朱砂与灵墨混合在一处,将上好的灵纱污染了去,偌大的船舫上放眼看去尽都是泥泞。
此时间,一间间静室之中,属于百花楼修士的惊呼声接连响起。
可是连绵不休的嘈杂声音,都无法遮掩去那船舫本身似是不堪重负一样的刺耳哀鸣声音,仿佛是有木板断裂,有纹理破碎,有灵光溃散。
只霎时间,立身在船舫最高一层的窗棂旁,原本神情慵懒的女人,倏忽间脸色一变,惊诧与哀伤交织在她的眉眼间,紧接着复又消散去,只剩了一声呢喃喟叹。
“师妹……”
话音落下时,原地里,已不见了女人的身形,再看去时,她赤着脚,身披着玄色大袍,凌空立身在船舫上空,风雨飘摇如故,可她遗世独立却像是在另一方寰宇间,丝丝水汽侵蚀而来,却无法沾染她分毫。
这会儿时,她的脑后有镜轮悬照,倏忽间无尽威压洞照四方,登时间将灵光一息间衰颓过一息的百界云舫镇压在原地,使其上光阴定格一般,不复再有变化。
与此同时,伴随着无量神光将她的身形包裹,属于金丹大修士的圆融气机冲霄而起。
晦暗的天穹下,连绵不竭的层叠烟雨大幕的后面,原本是有一道道若有若无的视线朝着百界云舫窥探而来,这会时,属于金丹大修士的目光隔空与这些窥探而来的视线一一对视,霎时间,等慵懒女人回顾了一圈之后,那层叠的烟雨大幕便恍若是一道道经幢帷幕一样,将百界云舫罩在其中,再不复有冒着得罪金丹修士的风险窥探而来的目光。
再开口时,慵懒女人的脸上彻底消去了悲伤的情绪。
“雨亭何在?”
话音落下时,慵懒女人身后的无量神光之中,层叠交缠的烟雨大幕里面,是师雨亭凌空而立的身形。
不同于慵懒女人的闪瞬间漠然,这会儿端看去时,师雨亭的脸上,犹自带着些不敢置信的惊诧与慌张。
“师尊……”
她似是有许多话要说,可这闪瞬间,慵懒女人的声音旋即响起,清冷的声音里满是笃定,满是属于金丹大修士的不容置疑。
“必须稳住百界云舫!这不仅仅是你六师叔准备更进一步的证道宝器,这条船舫长久坐镇在外海,本身对于人族修士,对于元门,对于吾百花楼,都有着远超于船舫本身的重大意义!宝器不容有失!此处驻地不容有失!
雨亭,莫怪师尊无情,这本就是咱们早先时说得的事情,差你去了解故宗因果,为的便是你师叔证道金丹的底蕴弥补,即便是不论及这兽潮灾劫,最初时本也是你这儿慢了一步,如今因果清算来,自也需得是你来承负。
往后,你六师叔未做成的事情,便需得是你来做!这会儿事情紧急,莫要为师再多费口舌,听话,先炼得了百界云舫,之后的事情,甚么道途,甚么道果的,再慢慢思量,万般皆是命,大不了,你走你六师叔的旧路去!”
说话间,慵懒女人的声音已然交杂在了晦暗天穹上连绵不休的雷霆声中,显得煌煌声威,愈发可怖。
而与此同时,那连绵的雷光显照,也映照出了师雨亭显得苍白的脸色。
是人踏上修行道途,至于数炼丹胎的境界,都需得明白了脚下的路,都需得明白的眼前的方向,人自是有一番自己道途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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