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担心蒙晔的调虎离山迷惑不了赵璟太久,暗卫追往蜀郡扑了空,自会向金陵报信。凭赵璟的心智,未必猜不出他们来了垣县。
他们这一行人目标鲜明,实在太容易被识破。纵然蒙晔的玄翦卫一直散在人群中案暗地里保护他们,可一旦引来魏军,便是压倒之势,玄翦卫也未必是对手。
蒙晔知道她的担忧,却不让她说,只岔开话题:“咱们先去城中寻个邸舍住下。”
垣县贫瘠,只在中巷最繁华的地方有间还算干净的邸舍,上下三层,堂前管膳食,客人寥寥,倒是清静。
他们住进了三楼,共赁下三间房,辰悟、蒙晔各自一间,鱼郦、鱼柳、华澜住一间。
鱼郦在马车里哭了一场,好像将这两年积攒的郁气全都宣泄干净,她夜间安眠,再无梦魇侵袭。
加上华澜实在闹腾,三个女孩儿关起门来说说笑笑,为着安全起见,平日里白天几乎不出门,连一日三膳都是在房里解决。
每每入夜,辰悟会陪着鱼郦去药王谷看病。
白天无事,实在打腻了叶子牌,鱼柳便甩给堂倌一锭银锞子,让他去街上买些绢花簪角。
垣县民风淳朴,沿街店肆货郎买的东西物美价廉,虽然绢花粗糙,但胜在鲜妍,三人坐在床上一边说笑,一边互相给对方簪花,不多时,便如满园芬芳至。
华澜指着两位姐姐咯咯笑,想起这些日子邸舍内的热闹,打趣鱼柳:“鱼柳姐姐看上那个小主持了,天天缠着人家,让人家给他讲经,把人家吓得呦,白天门都不敢出了。”
鱼柳泼辣地掐腰,啐她:“我看上有什么用,那就是块木头。你们说说,他一个僧人,还是国寺僧人,若是对我没意思,赖着不走做什么。他不急着回去念经,拜他的佛了?”
鱼郦把她们买的衣裳钗环挪到一边,恍然发现,经过半个月的针灸疗治,她的右手稍稍能使上些力气了。
这个发现让她惊喜不已,她试着不用左手,只有右手,竟也能把盛满簪角绢花的漆盘托起来。
华澜抱住鱼郦,贴紧贴着她的后背,喜极而泣:“不愧是药王,姐姐,真是太好了。”她哭了一会儿,惋惜道:“只可惜不能再用剑,那可是主上手把手教出来的。”
鱼柳满不在乎道:“谁说不能再用?右手用不了,左手还不行吗?你就从今天开始练,像从前在主上眼皮子底下那般刻苦,早晚有一天能恢复到从前的成就。到时候咱姐三儿仗剑走江湖,还理那些狗男人干什么。”
鱼郦望着她们明艳生动的眉眼,只觉心里暖洋洋的,她稍稍遐想那样的日子,只觉整个人都快要快乐地飘起来。
唯一的遗憾就是祖母和雍明迟迟未至。
蒙晔道,垣县三面环山,前些日子阴雨不绝,导致山道泥泞,他们不得不推延了来垣县的日子。耽搁了几日,萧太夫人又病倒,便只有雍明独自前来,算算日子,也就是这几日了。
鱼郦听闻祖母生病,焦急万分,虽然蒙晔一再言明只是风寒,但她还是忧心难释,跪在窗前,朝着兆亭的方向连念了好几天的经。
她这半月由辰悟陪着进山,路上听他讲经,越听越入迷,越听越虔诚,也信了佛,每逢初一十五斋戒沐浴,端得一个善男信女。
鱼柳对此嗤之以鼻,奚落了她几句,换来华澜对她一顿“爱而不得”的嘲笑。
如今华澜大了,鱼柳照样揍她,揍得她鬼哭狼嚎,又招来蒙晔劝架。
他们在垣县待到第二十天的时候,鱼郦照例清晨开窗牖透风,却发觉街巷上的人多起来。
这种多不是显眼的,起初只是一种感觉。再细细看,会发现街尾的摊贩多了几个,坐在街边吃馄炖的人多了几个,还有往沿街肆铺送货的驴车多了几辆。
像一盘散落的棋子,这里多出几粒,那里多出几粒,若是汇聚到一处,却也不少。
鱼郦心中不安,趁鱼柳和华澜还睡着,匆匆出去,想敲蒙晔的门,谁知里头传出他和辰悟的声音。
蒙晔坐在窗上,灌了一口屠苏酒,瞥向正虔诚诵经的辰悟,笑问:“主持大师不来几口?”
辰悟阖眸道:“不了,施主独自享用吧。”
蒙晔道:“大师今日倒有兴致来我房里,不知所为何事?”
辰悟蓦地睁开眼:“施主没有发现?”
蒙晔脸上吊儿郎当的笑意稍减,他仰头闷了一大口屠苏酒,直道痛快:“我知晓这位天启皇帝虽然残暴,但有一个优点,就是不杀妇孺。当日皇城政变闹得那么厉害,也没见他杀犯官罪眷。我已让玄翦卫撤退,勿要以卵击石。数来算去,也就是剩下我一个值得杀了。我倒是能跑,只怕这一跑反要激怒他,在此大肆搜查……”
垣县离兆亭太近,实在经不得搜查,万一被他搜到雍明的痕迹,后果不堪设想。
也怪当日的机缘,偏偏把雍明藏在了兆亭,那药王谷又偏偏搬来了垣县。
辰悟听出他的舍命之意,不禁讶异:“为何?”
蒙晔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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