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这世上值得在意的事原本就不多,恰好鱼郦的手是一个。她为给主上报仇囿于深宫,又为救我玄翦卫而伤了筋骨,我只有舍命为她医好,才能全了我们共事一场的情谊。”
鱼郦伏在门上想,难怪这么久,雍明迟迟未至,原来蒙晔早就察觉到危险,肯定向雍明传过信儿,让他不要来了。
瞒着她,不过是想让她安心治疗罢了。
她心中愧疚,却听里面再度传出辰悟的声音,足令她神魂俱惊。
“这些暗卫已徘徊多日,迟迟不动。贫僧听闻,太上皇病笃,官家奉行孝道,进入相国寺斋戒祈福,一应奏疏送进去给他批阅再拿出来,唯独不见他的人。如此,已然半月有余。”
蒙晔呛了口酒:“孝道?真是笑……”他戛然住口,过了半晌,才呢喃:“半月……看来这小小的垣县不止有佛缘,还有龙缘。”
鱼郦是虚浮着脚步回到了寝阁。
华澜和鱼柳已经醒了,正摆好朝食等她。鱼柳一眼瞧出她的不对劲儿,问她怎么了,她痴痴愣愣数息,抱住她和华澜。
现下让她们走已然来不及了。
其实从他们察觉出暗卫已至就已经来不及了。
蒙晔一定也想到了这一层,所以乖乖等着,甘心就戮,来换她的手和雍明的命。
她怎么就相信了蒙晔的话,她每每提出离开这里以后再来,蒙晔总说他有办法。其实他一直记着万俟灿的话——“幸亏来得还算及时,若再耽搁些时日,就算是我也无力回天了。”
她的手耽搁不得,所以蒙晔决心将自己的命耽搁在这里。
鱼郦心中凄楚,强搁在心底不说,强颜欢笑陪着华澜玩叶子牌,给鱼柳簪花,三人完了一天,到入夜,鱼郦照常去药王谷。
但今夜她不让辰悟跟着。
杳长幽黑的街头,细雨淅沥,将地上的孤影打散。她系着披风,右手打伞,左手提灯,漫然走了许久,像身陷梦魇,绝望于黑暗中踽踽独行。
直到细雨落下的声音有了微妙的变化,她顿住脚步,夜影几乎将她吞没。
身后传来暗哑的嗓音:“窈窈,这么久,你想我吗?”
作者有话说:
还债2800,还剩1200,欧耶!
“你怎么还不死?”
鱼郦紧攥住纸灯的手柄, 但纸灯仍旧随着她的身体轻微晃,上面绘着的缠枝莲花忽明忽暗,宛若夜色中一抹血。
那道浓沉的影子从她的身后绕到了身前, 他朝她伸出手, 鱼郦猛地瑟缩后退,那盏在雨中飘摇的纸灯终于被丢下,火舌迅速将灯纸吞没,燃烧蜷曲, 归于灰烬。
赵璟瞧着她惊慌失措的面容,脸上那点因为重逢而起的温情终于消失殆尽,他瞳眸幽凉,掠了眼天色,问:“你今夜不去药王谷了吗?”
鱼郦的身体仍在哆嗦,她竭力想止住却终是未果。赵璟进一步, 她退一步, 直到赵璟的耐心告罄, 猛地上手攥住她的手腕,把她拉进怀里。
那把纸伞也被迫丢弃, 赵璟将她揽进宽厚的臂弯里,雨水顺着他的伞骨淌下,滴滴答答, 洇湿了裙角。
赵璟低头吻她的额头, 轻叹:“你让我好找。”
过了最初那几日恨不得亲筑囚笼,赵璟慢慢地开始害怕,他害怕追到垣县也是无果, 他害怕鱼郦就此消失在天地间, 哪怕他平了蜀郡也不能把她揪出来。
这种恐惧如幽兽一点点吞噬着他, 使他再也无心做其他,整顿朝堂走上正轨后,立即赶来了这里。
他御骑夜行,其实前日就到了,但他没立刻声张,包下了鱼郦住的邸舍的对面酒肆,暗暗观察她。
她鲜少出门,但白日会打开窗牖。他躲在暗处窥视,时常会看见她同那两个女子混在一起嬉笑,那笑容太过明媚灿烂,让赵璟恍惚,他究竟有多久没有见过这样的鱼郦了。
他本来想多藏些日子,多看看她的笑,可近来察觉到玄翦卫有异动,纵然他有自信一切尽在掌握,但他还是不安,终于沉不住气从暗影中走到了鱼郦的面前。
果不其然,当面对他时,她就再也不会笑了。
鱼郦被他锢在怀中,仰起一张惨白的脸看他,“你就不能放过我吗?”
“你说呢?”赵璟的语调轻柔,手缓慢抚过她的面颊,压上她的唇角,如亲吻般缱绻,“窈窈,我离不得你啊。”
鱼郦如身在冰窖,凉意顺着筋脉传向四肢百骸,她身体僵硬,赵璟却愈发温存:“你难道不爱我吗?你离得开我吗?”
他摩挲着她那张漂亮的脸,细致描绘过她的眉眼、鼻梁、唇瓣,痴痴叹道:“你真美啊,这般美貌,怎能轻易出来抛头露面?自当与我回去,落进深宫,永永远远只能叫我一人欣赏。”
鱼郦喘息陡重,把他的手打落,“你方才问我爱你吗?离得开你吗?我现下就可以回答,我……”
赵璟火速捂住她的嘴,于她耳畔道:“今夜晚了,先不说这些,我送你去药王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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