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王一听,愣了愣,接着脸上露出笑容,“有点意思。”
两年前,杨慎行就与端王分道扬镳,后者并非宽容之人,也明里暗里使过多次绊子,不过皇帝还需要杨慎行,是以就算端王和景王联手,也没有彻底将这个首辅给按下去。
新政哪怕千疮百孔,面目全非,也好歹在进行,这是杨家的保命符。
但是现在宁王来了,这位杨大人也该让贤。
“连个请帖都不发,看来老七这第一枪对准的就是咱们的杨大人,迫不及待地要取而代之啊!”
设宴
宁王府闹出这么大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宫里的那位。
顺帝仿若嗔怪,又好似玩笑地说:“怎么,谁都请了,就不知道请一请朕?”
“儿臣这不是亲自来了吗,父皇可愿亲临?”刘珂笑嘻嘻地反问回去。
顺帝听着,端起茶漫不经心地说:“若是不来,今后是不是就不用来了。”
“哈哈……父皇可真会开玩笑,儿臣的府邸都是您赐予的,这话说的就没意思。”刘珂混不在意地在秦海搬来的椅子上坐下,然后问,“这是谁又在父皇面前上眼药?”
顺帝没有搭理这句话,只是从御案后走下来,似乎无奈道:“你啊,好歹改改这不管不顾的性子,才刚到京,就让人参上一本,如此不稳重,以后朕怎么放心将重任交给你?”
刘珂嗤了一声,“我自掏腰包摆个宴,还是京城数一数二的席面,这要是谁不来,就是不给儿臣面子。”他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份帖子。
“嗯?”
“端王兄的已经送去了,可景王兄……父皇,他可否会赏脸?”刘珂看着顺帝,将帖子递了过去。
顺帝看不出脸上喜怒,只问:“朕怎么不知道你跟老六竟是如此兄弟情深,朕以为他不来,与你最好。”刘珂这宴,摆明了就是要收拢景王的势力。
“我就想问他些事情。”刘珂道,“父皇为何不让我见他,难不成害怕我从他嘴里知道点什么吗?”
顺帝身后当壁花的秦海顿时倒抽一口凉气,接着立刻捂住自己的嘴。无法无天的七皇子离开六年也还是没变,一点也不符合他的封号。
然而这父子俩没人搭理他,顺帝皮笑肉不笑地问:“他能知道什么?你又知道什么?”
刘珂垂下眼睛,口吻讥诮:“贵妃一向谨慎,怎么忽然间栽了这么大一个跟头,竟让个漏网之鱼给逼的走投无路?”
顺帝眼尾眯了眯,“看来你是觉得你母后平冤的太容易了。”
刘珂没否认,“您为何要将六哥给关起来?”昨天他跟尚瑾凌商谈过,顺帝越不让他接触景王,刘珂就越要犯上去,不然帝王的心不会安。
这世上敢于这么质问顺帝的已经没有了,这种话刘珂说的顺嘴,但旁听的秦海额头冷汗却落下来,恨不得捂住耳朵,当个聋子。他算是只是竺元风为什么要避出去,宁王就是炮仗,什么时候就将顺帝给点了。怎么就不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呢?就不怕惹怒皇上,再一次贬出去。
这可是禁忌啊!
刘珂岿然不惧地抬头望着顺帝,顺帝隐晦不明地盯着他,父子俩目光对峙,似乎谁也不肯让谁。
终于顺帝问道:“珂儿,你究竟要如何?”
“我想知道真相!”
“真相?”顺帝顿时冷笑一声,接着勃然大怒,“这就是真相!当初逼着朕给你母后沉冤昭雪,严惩真凶,如今朕做到了,你还想如何?难道要将涉事之人都给揪出来,一一砍了脑袋才甘心?光长年纪不长脑子,有些事只要大体无错,便不可深究,非得弄出个是非黑白,让人难堪,才舒坦吗?”
刘珂闻言一怔。
“朕已经处置贵妃,给了你交代!珂儿,你若是不知好歹,朕也不是非你不可!滚回去办好你的宴,少给朕惹事!”
刘珂被骂了一通,气焰顿时消了大半,眼中露出茫然之色。
“是……”他慢慢地转身,但是背后突然传来顺帝淡淡的声音,“不管当时如何,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珂儿,物是人非,该往前看,你我父子,朕更心疼你。”
刘珂脚步一顿,然后转身,看着顺帝说:“您若心疼我,后日晚宴,儿臣第一次设宴款待,您能来吗?”
那头刘珂出门,这边尚瑾凌穿着厚实的披风,冒着雪,走进了杨家大门。
虽然冬天萧瑟,景致都少了大半,不过只要精心打理的院子,依旧能看出主人家的家底。
杨慎行出自书香,向来讲究书画意境,当了六年的首辅,把持着新政,家中怎么样都该讲究一些。
然而尚瑾凌一路走来,却惊讶地发现,杨家似乎没有他想象中富硕。
这就有点可笑了,谁不知道新政最能敛财,富了多少硕鼠,可这牵头的三司条例司之长看起来却是少有的清廉……尚瑾凌的目光在这俭朴的屋内不动声色地一转,暗暗有些惊奇,最后落在走来的杨慎行身上,不禁叹道:“杨大人苍老许多。
草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