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知越抬眼,默不作声往旁边挪了个位置。
酒吧里的灯光影影绰绰,傅知越选了个清吧,没有聒噪的音乐,倒是有一只小猫,迈着优雅的猫步,走到傅知越身边,用头蹭蹭他的手指。
说吧,又因为什么事?不是都跟你说了,你这个病情最好一滴酒都不要沾。
傅知越挠着三花的下巴,当年的事儿。你就一点点风声都没听到?
只言片语也行。
你今天又发什么神经?卫河正被逼问得节节败退,这三年我该说的可全都说了啊
你说温楚淮傅知越打断他的告饶,有没有可能加入龚成德的团队?
嘶卫河正狠狠倒抽一口凉气,一巴掌招呼到傅知越后背上,你疯了是吧?这两个人说不共戴天有点夸张,但也绝对算得上势不两立。
你这脑子一天天想什么呢卫河正白了他一眼,招手让侍者过来,自己点了一杯白桃乌龙,指着傅知越对侍者说,记他账上。
傅知越:
三花在他手边躺倒了,傅知越手指揉着它耳朵后面的短毛沉默了很长时间后又问:你怎么这么肯定?
哈,我怎么这么肯定?卫河正冷笑一声,我说句不太恭敬的,当年沈老师也是龚成德的学生,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你不了解?
而且当年那个情况,说实在的,我如果是温楚淮,我弄死他都是轻的
这一句话就露了馅。
傅知越撸猫的手停下了。
一双凤眼一瞬不瞬地盯着卫河正。
艹
卫河正言简意赅地表达了自己被套话以后的愤怒。
但已经来不及了。
我先说明,这些都只是我偷听来的,卫河正先给自己出了个免责声明,前因后果我都不知道。
傅知越点点头,示意他继续。
卫河正仔细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有认识的人,才躲在侍者送来的酒后面,凑到傅知越耳边,压低了声音,当年啊
当年,一群刚知道自己患了绝症的孩子,还没有认清楚社会的真面目。
他们拿着检查结果去找龚成德,起初也没有想要闹什么,只是九个人里八个人得病,想要提醒龚成德,是不是实验室哪里的防护措施做的不到位。
也想问问,龚成德这样的前辈,在业内人脉广,有没有靠谱的医疗资源,能让他们少走些弯路,也少花点钱。
那时候的家长对学医哪有这些概念,都觉得是个好出路,实际上三十岁之前几乎都需要家里供着。他有几个同门我也认识,家庭条件不是特别好,为了治病家里把唯一的乡下自建房都卖了。
卫河正想起当年的惨状,还是忍不住摇了摇头,那时候好多癌症的药还没有纳入医保,花费可想而知,耽误一天就多花一天的钱。
前期他们去了好几次,但是一次也没见到龚成德。毕竟你想医科大这种顶级学府的院长,还是脑纹紊乱症的领军人物,天天开讲座、参加会议都忙不过来,在学校的时间都不多
傅知越默然。
他知道这只不过是一部分原因。
龚成德作为院长,光鲜亮丽地飞着全球各地,到哪里都是鲜花簇拥的,才没有时间和精力看一眼角落里腐败的土壤。
更多的原因是
因为龚成德知道,这一批花朵凋落了,过不了多久,新的一批又会栽进来。
直到第一个人因为胰腺癌去世了。
那时候,温楚淮和沈老师好像都走了,不在学校。
傅知越嗯了一声,知道大概那时候,温楚淮和沈曼柔都去了实验基地。
我那天是在另一个同楼层的老师办公室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就躲在门里面偷听了一会。
至于为什么是在门里面偷听的,是因为那群孩子卫河正想,大概他现在也有资格称那些同学为孩子,如今他三十六岁了,而他们永远留在了二十多岁。
那些孩子甚至连院长的办公室都没进去。
院长的办公室被人围了,你就能想象学校得多戒备,我当时躲在门后面数了一下,差不多得来了十个保安。
助纣为虐
十个保安,那就差不多整个学校的保安都过来了。
为了挡住一群化疗之后没剩多少力气的学生。
我印象里还有一个骨癌的,当时坐着轮椅,差点被这群人直接从楼梯上推下去。
卫河正扯了扯嘴角,没有一丝笑意。
他至今都记得龚成德的蔑笑,既然不能继续做实验了,就赶紧自己回家,来我这闹什么?真以为闹大了就能从我这得到什么好处?我告诉你们,我是坚决不会助长你们这种风气的!
也记得学生群里,代表发言的一两个人还算冷静,我们没有想闹事,但是实验室出了这么大的事,学校和实验室总要给我们一个说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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