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从故事的另一个视角抽离后,特兰提亚赫然惊觉巫师的尸体早已消失无踪,只剩下散落在地的衣服证明她曾经存在过。
依尔。他在心底轻唤。
与之前若有似无的感受不同,这回他是真正的感觉不到另一股气息了。
身体留给了他,但是依尔却是先走一步。
这下,这个故事真的得由特兰提亚来完成了。
强忍着膨胀到酸涩的情感,特兰提亚在这本应该属于迪亚的屋子里转了一圈,但是巫师的死亡把一切和巫术相关的东西都一併抹去,除了基本的生活用品,这里没有留下其他相关的东西。
特兰提亚无法抑制自己,他的脑海不断忆起透过镜子和依尔相触时的温度。
不论真相为何,在他的认知里,依尔就是一个活生生的,有体温、心跳、情感的人。
特兰提亚以依尔的模样重新活了一次对方的人生,现在那个人消失了,甚至很有可能是死去了,他说不上来的落空,像是身体的肉被硬生生割下了一块。
而这样的悲痛,特兰提亚竟觉得熟悉的令他害怕。
记忆中突兀冒出的红眸哀凉悲伤,仅仅是遥遥相望便触及心底,特兰提亚瞬间悲慟不已。
这一刻,无来由的他就是知道自己曾经失去过一次那对深情凝望他的瞳眸。
冰寒刺骨的感觉袭上背脊,沁入肺腑。
他好恐惧,恐惧自己会再一次失去那人。
思及此,还不等他反应过来,特兰提亚的身体像是追寻本能似的自己动了起来。
明明四肢是如此僵硬,但是体内却燃烧着一股炙热,两个相互碰撞,逼迫他维持清醒。
他一定要见到他。
至少,要让他见到那个人!
休奥……休奥!
特兰提亚在心里不停呼喊,方才从皮耶的角度所看见的故事让他无比不安。
休奥是不是也会像依尔一样听不见他的迫切?
他还见的到休奥吗?他会再次离开他吗?
倏地,迈出大门的脚步冷不防停滞。
他抬眸,只见又是一个无月的夜晚。
时间不知何时竟已经流逝到深夜,特兰提亚几乎肯定这样的改变与巫师的死去有关。
巫师的死让这个世界的循环正在逐渐崩解。
必须要赶快找到皮耶。他暗忖。
特兰提亚快步朝对巷跑去,果然,他在后院的围栏外看见了属于屋落南门的马车。
脑中猛地闪过一到残影,他脚步一顿,转身跑进了屋子。
特兰提亚直直衝进依尔的房间,经过镜子时,他看见了自己的装扮。
是那件红色嫁衣。
是啊,依尔怎么就不曾意识到呢?皮耶想迎娶的新娘至始至终都是他啊。
一直都只有依尔一个人。
特兰提亚拿出了宛如被尘封了似的放在衣柜深处的那幅无脸肖像。
仔细的将它裹起后,特兰提亚再次迈出脚步,跑巷马车。
车夫依旧像是对于周遭的依切都恍若未闻,只是在马车有了动静后机械般的驱起马匹。
夜晚的道路寧静的连轮子辗过石子的声音都格外刺耳,听在特兰提亚的耳里尤其惊心动魄。
怎么还没到?他焦急的想。
掀开红布帘的一角,他惊骇的发现外头的世界正像被捲入漩涡似的扭曲变形,成了一坨又一坨的色块,就连车夫和马匹亦是如此。
特兰提亚当机立断把门踢开,他张望着勉强辨认出自己的位置后,立刻朝记忆中南门宅邸的方向狂奔。
「皮耶!」踏进大门的瞬间他大喊着。
建筑物也已经歪斜的看不出原貌了。
「皮耶塞尔!」他再次高喊,却依然没有任何回应。
倏地想起对方的舌头已经被割去,特兰提亚忙不迭四处扫视,试图在一片混沌里辨别出什么。
片刻后,他在一扇门后看见了一道黑影,影子佇立在一片扭曲的布景之后,像被业火所灼烧。
是那个曾经举办了画展的书房。
眼看身后的世界已经在崩塌,不给他犹豫的时间,特兰提亚几乎是被砸下来的天空追赶着跌进了书房。
回头,外头只剩下一片能够将一切吞噬的黑暗。
而在他眼前的,竟是那个黑发红眸的男人。
在回忆之中的皮耶塞尔分明是一头咖啡色捲发,和一对翡翠似的绿眸。
特兰提亚顿时无法言喻。
日夜期盼的人现在就在他眼前。
几步之遥的男人即便坐在轮椅上也掩盖不了那与生俱来的存在感,他就这么直直望着特兰提亚,看见后者跌倒的瞬间他动了一下,似乎是想去搀扶。
「……休奥?」特兰提亚终于找回了声音,他用哑的几乎快要辨别不出的嗓音迟疑唤道。
片刻后,那人缓缓点了下头,在他的注视之下,特兰提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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