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她方才不再维持着面上的笑意。
“我不知道你与六殿下之间发生了什么。”她说出一句与徐元光相似的话,“但是——有一个问题,我希望你能回答我。”
她紧紧盯着阮问颖:“你是不是……不想和六殿下成亲了?”
作者有话说:
虽然可能没有必要,但还是解释一句,徐妹妹遇到的贵人不是六殿下,六殿下眼里只有颖妹妹,置气也只和颖妹妹置气,不会做这些蠢事哒~
你想要退亲?
阮问颖看着阮淑晗。
这是第一个看出她心中所想并直言询问出来的人, 但她的心里却没有任何波动,仿佛早就料到了对方会有此一问。
她有许多的话想要对阮淑晗说,或者假以虚言,或者痛声哭诉, 或者求其见解。
但最终, 她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缓缓地、安静地点了点头。
而得到她肯定回答的阮淑晗, 脸上的神情也没有多么惊讶, 只是有稍许震动。
“果然如此……”她喃喃自语。
“……你——”她看向阮问颖, 张了张口,又闭上, 似是有无数的问题想问, 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半晌, 才吐出一句, “……你当真想好了?”
阮问颖再度点头。
阮淑晗无意识地握紧了她的双手。
她把声音压到最低:“你可知这代表着什么?陛下早已给你二人赐了婚,今日的晚宴上, 祖母又借太后寿辰的名义催促陛下行三书六礼, 让陛下把‘带着六殿下上门提亲’这样的话都说了出来。”
“你在如此紧要的关头退亲,不仅会得罪六殿下,更会得罪陛下、太后甚至祖母,整个阮家都会因此受到牵连。你——你清楚吗?”
阮问颖平静回答:“我清楚。”
“可这已经是我能抓住的最好机会,越往后等,造成的后果只会越差。”
阮淑晗充满不解与忧愁地看着她:“你一定要这样做吗?就不能——就不能不退亲吗?”
“徐二郎有一句话说得很对, 六殿下对你有十分真心, 你之前也与他感情甚好, 你们之间是发生了怎样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 才会让你这般改换心意,不想与他成亲?”
阮问颖与杨世醒之间的确发生了一件天大的事情,大到不说出来旁人都不会猜着,说出来更是会难以置信。
但她不能把这件事对阮淑晗说,哪怕是“我发现了六殿下的一个秘密,使他再不能容我,也不能再与我回到从前”这样的话,也不能说。
阮淑晗固然不会追问真相,但她会心虑、多思,而这样的情态是很难掩盖得住的,一旦表露在外,被徐元光或他人看出,也许就会传到杨世醒的耳里,使他误以为自己的身世之密被泄露了。
到时,才是真的灭顶之灾。
所以她什么也不能说,只能道:“晗姐姐,有许多话我不能告诉你,但是请你安心,我会有退亲的想法并非出于一时冲动,而是多番深思熟虑之下的决定。”
阮淑晗苦笑:“我怎么能够安心?光是想到你要退六殿下的亲,我这心就安不下来。”
她顿了顿,忽道:“你说你想了很久……是不是从年前那会儿,你就已经在考虑这件事了?所以才会生那样一场大病,精神也一直瞧着恹恹的。”
“也许吧。”阮问颖没有正面回答。
实际上,那时的她对杨世醒抱有什么样的想法,对这门亲事抱有什么样的态度,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若非太液池畔的那次相遇与山黎之言,恐怕直到现在她还举棋不定。
“总之,我已经决定好了。”
阮淑晗继续苦笑:“好,你决定了。你准备什么时候退亲?麻烦你提前与我说一声,我好带着家人连夜离开长安,避走大祸。”
阮问颖一愣:“晗姐姐……”
对方深吸一口气,打起精神,重新对她露出一个温和亲近的笑容:“没什么,我乱说的,你不要在意。这是你自己的亲事,理当由你自己做主。只是……你有没有想过要怎样退掉这门亲事?”
但阮问颖已经被她方才的话说得生出了羞惭之心,反握住她的双手,诚恳道:“晗姐姐,我知道这个决定很任性,但我向你保证,我会尽我所能不连累其他人,所有得失皆由我一人承担。”
阮淑晗看着她:“你如何尽你所能呢?是身染恶疾还是易服出家?或许是我见识不足,但是据我所知,自古以来,主动与皇家退亲的,除了东存真人与元宪皇后,都难有善终者。”
阮问颖明白她的意思,东存真人为赵魏江州季氏嫡女,自幼不食五荤,礼敬天尊,在与泰王成亲前口吐黑血不止,幸得一云游道士赠言,言其尘缘已了,宜速出家入道,不然恐性命忧矣。
季家连夜把嫡女送入宫观,黑血果止。帝闻之大奇,命手下访查消息,确真不假之后,便解除了季氏与泰王的亲事,后十年见其潜心奉道,祈雨有应,更敕封为东存真人,令其掌管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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