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问颖这时的心情已经不能用惊吓来形容了。
“你要她们下去做什么?”她带有点无措地笑了笑,又往后退了一步,与他拉开一点距离,“她们走了,谁来服侍我就寝?你、你不是答应过我——”
杨世醒打断了她的话。
“都下去。”他再度对谷雨小暑吩咐。
还加了一句,“把外头的灯熄了,不要留火。”
不容置喙的命令口吻让谷雨和小暑即使再有疑虑也不敢轻慢,担忧关切地望了她最后一眼,行礼应是,退了出去。
阮问颖的脸色变白了。
进而变成深红:“你——”
“放心,我没有想对你做什么。”杨世醒打断她的话,不顾她有些惊慌的躲避,上前硬是拉过她的手,把她拉到榻边坐下,“只是装装样子,迷惑一下外面的人。”
在他说话期间,外头的灯火逐渐减弱,最终归于黑暗,只留下房里的一盏灯在案头燃烧,勉强映照着榻边的一小方天地。
阮问颖身体僵硬,由着他揽肩握手,不敢动弹一下,只觉得被他触碰的地方刺痛灼热,像着了火,随意一个行差踏错便能烧遍全身。
她的思绪凝滞了好一会儿,才缓缓转动:“……你、你装样子做什么?不是只要我回去后告诉祖母、告诉祖母我们已经……就可以了吗?”
“这么好一个寻找突破口的机会,自然得物尽其用,不能只留给你祖母一人。”身旁人游刃有余,看起来半点也不为他们现在的情形感到紧张。
反而是阮问颖又紧张迟钝地思索了片刻,才从混乱不已的心海中翻找出一个人选:“……太后?”
“不错。”杨世醒含着淡淡的笑意应声,“就是她。”
此次景州之行,陛下曾想过要带着太后去,毕竟历来以孝治天下,如此大的祭祀之礼自然不能少了太后。
但太后拒绝了,道是年事已高,受不住车马奔波,不如留在清宁宫,暂代皇后管理六宫。
阮问颖先时不觉得对方这一举动有什么不对,被杨世醒这么一提才有些悬起了心,想着莫不是太后另有打算。
她顾不得再多局促,紧张地转头看向他,询问:“太后那边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一点小事,不足挂齿。”他道,“我今晚会有此举,也是想看看她会不会被引出什么大动作,能一石二鸟最好,不能也不算亏。”
他这说法让害羞和不安又重新回到了阮问颖心里,在昏暗的烛火中悄然晕红了脸,有些不自在地扭动了一下身体,尝试着与他拉开一点间距。
“你想迷惑太后,让人放出点消息不就好了,何必要来我这儿?她又不知道我睡在哪里,只会知道我留宿含凉殿……”
“我这含凉殿里又没有铜墙铁壁,兼之宫侍众多,难保她不会安插眼线,若想万无一失,来你这里是最好的选择。”杨世醒回答得很镇定。
“……真的吗?”虽然他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可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不敢轻易相信。
“真的。”他道,“你如此怀疑,是不相信我的为人,还是不相信我的品性?”
阮问颖:“……”放在别的事情上她还是挺相信的,但在这方面……
“颖颖。”杨世醒微含无奈地唤了她一声,“我说过不碰你就不会碰你,若我当真有歹心,大可在你侍女出去后就行动,何必花上这么一番功夫和你解释?”
阮问颖的脸红了红,细声:“……我知道。我也不会让你得手。”
终于得到了她的回应,杨世醒的脸庞显现出一抹亮意,含笑道:“后半句话还是算了吧,你在面对我的时候就没有硬气过,我若有心,你不会拒绝我。”
她羞愤地咬唇反驳:“那是因为你每次都拿话哄我。我不能拒绝你不是因为我不够强硬,而是对你太过相信,要不然谁会听你的那些、那些胡话?”
“嗯,我知道。”他应声,“所以我不会勉强你做不情愿的事情。”
阮问颖一怔,片刻才反应过来他的意思。
因为知道她不会拒绝他,所以只要是她不喜欢、抗拒的事情,他都不会强迫她接受。
比如此刻,他明明可以为所欲为,也清楚她不会为此生上多久的气,最多到第二天一早就会重绽笑颜,与他亲密无间,可他还是没有这么做。
就因为她不情愿。
这样的一份体贴,即便放眼全天下的男儿,也数不出来几个。
霎时间,阮问颖心头的不满全部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浓的动容。
她转过头,看向他,在摇曳的烛火中对他绽放出一个嫣然的微笑。
“好吧,看在你这么说的份上,这一回我就原谅你。”她含着一点俏皮地道,“下回你可不许在房里等着我了,还不提前知会。你知道当我进来看见你时,我有多惊吓吗?差点没晕过去。”
“是吗?”杨世醒挑了挑眉,“我怎么觉得在我遣走你的两个侍女时,你表现得更害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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