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火的天气,又处依山傍水之所,便是有暑气的余热,也不该头晕胸闷成那样。
她又不似寻常姑娘家身娇体弱,没道理在炎炎夏日中纵马奔驰没事,在长廊里走上一段路反觉得不行,到底——
不等她把事情想清楚,垂挂在横隔处的竹帘就有了动静。
一个人从后面缓缓走出。
阮问颖定了定神,捏紧手心。
“……太子殿下。”
杨士祈发出一声嗤笑:“太子?孤是太子吗?你当真是这么以为的?”
阮问颖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他,目光扫过周围的垂帘窗户,一边在心里思忖着脱身之法,一边在口中周旋。
“殿下这话问得奇怪,殿下的身份是得了陛下亲封、昭告天下的,如何不是太子?”
杨士祈神色阴沉地朝她走近:“是啊,孤是太子,是储君,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为什么你们所有人的眼里都没有孤?你方才见到孤时甚至没有行礼。说孤是太子,岂不是太可笑了?”
阮问颖本想绕过他往竹帘那边走,眼角余光瞥见外头守着的人影,就改了主意,做出一副遭他逼迫的模样,随着他的步伐缓缓后退:“殿下说笑了,殿下若非太子,怎可以‘孤’自称?”
杨士祈的神色越发阴沉:“孤若是太子,你见了孤为何不拜?不止是你,还有别人,你们所有人,都没有把孤放在眼里!宁可去拜孤的六弟,一个连亲王封号都没有的六皇子!”
阮问颖不欲与他多加纠缠:“这就要问殿下自己了。殿下比六皇子年长六岁,又得封太子,坐镇东宫,照理当在六皇子之上,怎么如今却门庭寥落,无人在意?”
她在说完之后忍不住蹙了蹙眉,感受到心口的那股燥热愈发强烈,几乎让她头晕目眩,不由暗道不好。
杨士祈仔细观察着她的神情,见她黛眉凝蹙、杏眸含异,扬起一个并着几分痛快得意的笑。
“孤当然问过自己,问了百次、千次。”
“一开始,孤以为是身世之故,因为他是帝后亲生的嫡子,而孤不过是从一名采女肚子里爬出来的孩子,所以才不得陛下的喜爱和看重。”
“但现在,孤终于知道了,明白了,为什么孤始终比不过他,没有他强。”
他靠近她,露出一个几近疯狂扭曲的笑容,充满兴奋地低声道:“因为孤没有他大胆,没有他大逆不道,敢以私通之子的身份冒充陛下嫡子,如此居心手段,孤自然比不过他!”
阮问颖不喜欢他的靠近,黛眉蹙得愈紧。她努力保持着清醒往后退去,额头因为难受而渗出了细密的汗水,手心也沁出了汗,将金簪越发握紧。
杨士祈步步逼近:“从六岁至今,孤当了十八年的太子,但这十八年来,孤却没有一天过得舒心痛快!”
“空有太子之尊,没有太子之实也罢了,还要活得谨小慎微、战战兢兢,生怕一个不好惹得陛下不快,便会被彻底除去,给我那六弟让路!”
“他过得越是风光,我就越是心惊胆战。因为我知道终有一天,我要从这太子之位退下,把储君的宝座拱手奉给他,成为他踏上青云路的垫脚石!甚至连我这条命都要献上!”
“幸好老天开眼,给了我得知他真面目的机会,让我终于能够下定决心,背水一搏!”
姑娘这是给人下了催情药
阮问颖继续往后退, 但只退了一步就没有再继续,因为她被身后的憩榻拦住了,退无可退。
她身体里的异样之感也愈演愈烈,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干脆半真半假一个趔趄, 摔坐到后面的榻上,使用虚弱的气声询问:“殿下欲如何背水一搏?”
杨士祈露出一个笑:“表妹不是已经猜出来了吗?”
她充满嫌恶地看向他:“不要叫我表妹。”
“孤为何不能叫?”他上前, 投下一片阴影, 覆盖住她, “孤是如假包换的皇长子,不能叫你表妹, 难不成还要那个——”
他的话没有说完。
阮问颖趁着他俯身想要碰她的时机, 抬手把金簪刺入了他的肩部。
褪去了外鞘的金簪锋利如刃,是她特意命能工巧匠打磨的利器, 不仅削铁如泥, 而且涂抹了效劲极强的迷药,能使人在一瞬之间倒地。
杨士祈显然没有料到她这个招数。
他的神情先是空白一滞, 接着就双目大睁, 充满惊恐与不可置信地看向她,张口似是想要叫喊。
然而他的嘴唇只是翕动了几下,就僵在了半途,和他的人一样。
阮问颖用微微发抖的手推了他一把。
前一刻还在口吐狂言的太子倏然委顿在地,没了意识。
在他倒地的同时,外面传来一阵喧哗巨响。
阮问颖惊得几乎要从榻上跳起, 不明白又发生了什么事, 才放松了不到半刻的心弦再度紧绷, 弯腰想要取回杨士祈肩头的金簪, 趁着别人还没进来时跳窗逃走。
下一刻,她听到有人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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